,史書上說他‘耽荒為長夜之飲,嬖寵同豔妻之孽’,一點不錯。所以後來他死了,我給了他一個諡號,煬。
“煬者,炙烤也。說的是在他的治理下,如同將百姓放在火上烤。這個字早在我還是晉王時,就在一次和父皇的閒談中提前為他擬好了。我承認我沒安好心,但同時我也認為這個字給他不冤。
“可萬萬沒想到,在我死後,有人給了我一樣的字。”
楊廣轉過頭,就這麼側躺著,抬手輕碰時年的臉,“小狐狸,你真的是狐狸嗎?那你能看穿人心嗎?你知道,當我知道這些的時候,我想做什麼嗎?”
月色下,男人眼眸烏黑,有自嘲一閃而過。
那個花樓買醉的俊美郎君,那個蒼白陰鷙的高傲帝王, 馬嵬 六軍不發無奈何,宛轉蛾眉馬前死……
長安淪陷的訊息在第二天傍晚傳來。
當時眾人正在馬嵬驛十里外的長亭休息。時年被迫騎了兩天的馬,忍耐已經快到極限,正在祈禱這折磨可趕緊結束吧。布里斯卻過來說:“安祿山大軍已於兩個時辰前進駐長安城。”
聶城舉著水袋隨意喝了口水。“意料之中,安祿山的動作比我想的還慢了一點。”
時年卻沒有他這麼平靜。雖然離開時就料到了。可真聽到訊息,還是覺得心情複雜。
那座舉世無雙的雄城,已經落入叛軍手中了嗎……
她舉目。望向長安的方向。入目卻只有葳蕤青山,不見長安。
悵然地回過頭,卻對上聶城審視的目光。她一愣,“怎麼了?”
聶城收回視線。“沒什麼。只是。昨晚我交代你的事。有結果了嗎?”
時年下意識想到昨晚。漫天星光下,她卻被楊廣的話弄得方寸大亂,幾乎是落荒而逃,更別說繼續做什麼嘗試了。
非但如此,她今天一整天都有意無意躲著楊廣,不為別的。實在是心虛……
聶城還看著她,時年想了想,試探道:“隊長。我們一定得消除他的記憶嗎?不消除……可以嗎?”
聶城眉頭一皺,反問:“你說呢?”
時年肩膀一耷拉,知道自己說了蠢話。當然不可以了。只要楊廣還留著這段記憶,那麼以他的性格絕不可能甘願認命,他們的任務也就徹底失敗了。
她不自覺望向長亭外,楊廣一身青衣、負手而立,正眺望遠方的山水。他這個打扮很飄逸,讓時年想起中秋那夜,含元殿前,男人青衣瀟然、吹奏玉笛。
那一刻,不似玩弄權術的金殿太子,反而像是瀟灑疏狂、仗劍獨行的俠客。
接觸得越多,時年越發現楊廣身上有很多和自己最初想象的不一樣的地方。就好像歷史上的他,明明寫得出素雅清麗、如出水芙蓉的詩句,卻又醉心權力、喜好奢靡,為求上位不擇手段。
那樣矛盾。讓人忍不住探究。
有隨從在旁邊低聲說著什麼,楊廣隨意點頭,側眸卻正撞上時年的目光。
她回過神,立刻緊張地移開,男人卻揚揚眉,笑了。
他揮手示意隨從退下,然後走到時年旁邊。聶城還站在一側,兩個男人對視,片刻後,聶城聳聳肩,和布里斯一起退到了另一邊。
楊廣這才好整以暇轉向時年,感受到男人灼灼含笑的目光,時年強自鎮定,“有、有事?”
“餓不餓?”
時年不料他一開口竟是這個,呆了下才說:“還好,剛吃了點東西。”
“現在趕路,只有一些簡單的乾糧,你不愛吃也吃一點。等此間事了,回去就好了。”
時年有點驚訝。男人語氣體貼,不是之前和她調情時那種虛偽的溫柔,竟透出股真切的關心。其實今天時年也發覺了,雖然她沒有理楊廣,他卻一直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