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t>
的確,唐軍人數百倍千倍於他們,再打下去眾人即使不中招也會力竭而亡。楊廣看一眼時年,不過一瞬便下了決心,“好,在下在此謝過諸位。諸位保重!”
他拉著時年就朝樹林那邊而去,唐軍怎肯讓他走,立刻追了上來。還好有隨從在中間阻撓牽絆,楊廣且戰且退,還帶著時年這個拖油瓶,雖然慢,但也一點點靠近了樹林。
眼看勝利在望,楊廣忽然隔著潑天雨幕感覺到一股凜冽的殺機。他猝然回頭,只見雨幕對面,佛堂外的陳玄禮面無表情從侍從手中接過長弓,彎弓搭箭,冰寒的箭鏃對準了他……
不!他對準的是時年!
瞳孔驟縮,他來不及反應,就見陳玄禮手指一鬆,羽箭攜帶著風聲,呼嘯而來——
像是被萬千根琴絃狠狠絞住,楊廣想動,卻震驚地發現自己居然動不了。周遭的一切在瞬間陷入黑暗,馬嵬驛不見了,潑天大雨不見了,陳玄禮和唐軍也不見了。所有人都消失了,他站在一團黑暗中,望著天地盡頭的一點微光。然後,這光越來越近,越來越亮,終於,他在刺目的光線中閉上眼睛,再次睜開時,發現自己站在庭院裡。
漫天飛雪,如碎瓊亂玉,時年披著雪白的斗篷,亭亭立在他面前,歪頭一笑,“太子殿下心願達成,我也該離開了。今日前來,是告別的。”
他想說你為什麼要走?可不可以不走?可一張嘴卻發現自己發不出聲音,只能眼睜睜看著她一步步後退,一點點遠離,最終幻化成淺淺的影子,消失在蒼茫天地間。
那樣乾淨,那樣徹底,就好像,從來沒有存在過這樣一個人。
就好像,這一別,他們再也不會有機會再見……
楊廣忽然驚醒,發現自己又回到了馬嵬驛前,雨聲轟隆響徹耳際,比它更響的是聶城和布里斯的喊聲,“時年——”
破空的羽箭已近在眼前,現在已經不可能避開了,他想也不想,一把將時年扯入懷中,後背朝外。只聽一聲悶響,羽箭直直射中他的背心!
時年感覺抱著她的男人身子一顫,然後脫力般軟了下去,她往後一摸,觸手溼潤,也不知是雨還是血,嚇得大喊:“楊廣!楊廣你怎麼了?楊廣!你不要嚇我……”
楊廣低下頭,大雨裡,男人嘴唇有點發白,卻輕輕笑了,“我說過,我如果喜歡誰,哪怕……哪怕我死了,也不會讓她死。小狐狸,你現在……相信了嗎?”
說完,他眼睛一閉,栽倒在她身上。
時年幾乎魂飛魄散。他怎麼了?他不會真的死了吧?不,不會的,隋煬帝怎麼可能死在這裡!他怎麼敢死在這裡!
恰在此時,聶城也終於殺了過來,俯身先檢查了下楊廣的情況,說:“別擔心,還活著。一會兒你扶他上馬,往北走,一直見到河,我在那裡安排了一艘船。你保護楊廣的安全,我和布里斯斷後,做得到嗎?”
時年腦子裡亂糟糟的,想說她本來就不會騎馬,現在還要帶著受傷的楊廣,掉下來怎麼辦,又想問北邊是哪邊,船又在哪裡,她怕自己找不到。但這些話最後全被她嚥了進去,時年看著聶城,毅然地點點頭,“做得到!只要,你讓我先逃出這裡……”
唐軍環伺,布里斯浴血而戰,那幾名隨從又死了兩個,剩下的也只剩最後一口氣在苟延殘喘。這樣的情況要逃出去無異於登天,聶城看他們一眼,忽然從懷中掏出個東西,對準前方“啪啪啪”就是幾下,只見三個士兵的頭顱瞬間爆開,額間一點血痕,雙目大睜,栽倒在地!
時年:“……”
她看著聶城手裡的東西。銀白色的身體,精巧的左輪,雖然沒在現實中見過,但在各種影視劇裡可沒少見識。
“我靠你有槍你早拿出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