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年沒有回答。
她只是望著楊廣,像沒聽到劉徹的話似的。
那邊楊廣也勾唇,似譏似嘲,“真不容易,原來年年還記得我。我還當你早將我忘得乾乾淨淨了呢。”
時年下意識辯解:“我沒有……”
“是嗎?”楊廣揚眉,彷彿不信。
時年唇瓣顫抖,半晌,道:“李少翁第一次見我時說,‘原來夫人不是蓬萊之人,而是將來之人。’”
這話沒頭沒腦,楊廣卻臉色一變,笑容斂去。
那個明月皎皎的晚上,平康坊內,他誤以為她是敵人派來的細作,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她卻在險死還生時看到了他的真實身份。
她掙扎著說:“不僅宛娘不是這裡的人,郎君也非此間之人,對嗎?”
震得他面色瞬間煞白。
李少翁的話她本來沒想太多,但當她把懷疑放到楊廣身上後,卻忽然想起那一夜。
那樣相似的兩句話,相似得就像故意。
時年輕輕一笑,“是你教他的吧?你是在回敬我嗎?恭喜你,真的嚇到我了……”
楊廣面無表情。
時年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麼,她只是太害怕現在的楊廣了,希望提起往事能讓他不要再用那樣的眼神看著自己。
誰知男人略一思忖,恍然道:“也是,你確實不會忘。你只是想要讓我忘記罷了……”
時年臉色一白,被他踩中心中最不敢面對的部分,
她沒有忘記他,但她確實不敢多想他,因為想起他的每一次都讓她愧疚難安,夜不能寐。
好一會兒,她才道:“那你,為什麼……”
他微笑道:“我確實曾經忘了,但後來又想起來了。想起我們曾經歷過的事,還有最後,你親手給我選好的結局……”
時年說不出話。
兩人一番對話旁若無人,劉徹只覺太陽穴突突的跳。
明明他就站在她身邊,可現在的感覺卻好像他們自成一個世界,而他即使離得再近,也依然被隔絕在外,無法介入。
他再難忍耐,揚聲打斷道:“閣下到底是何人?擅闖行宮、刺殺君王,就不怕死無葬身之地嗎?!”
楊廣聞言,終於第一次把目光放到劉徹身上,就好像這一刻才看到他似的。
可當他開口,卻仍是在對時年說話:“你說呢年年?皇帝陛下要讓我死無葬身之地,你意下如何呀?”
時年忙道:“陛下,不要殺他!”
劉徹一臉不可置信,楊廣卻得意地笑了,“這就對了嘛,這些日子你煞費苦心和皇帝陛下演戲,是為了引我出來,可不是為了殺我……”
劉徹眼一眯,“演戲?”
他看向時年。時年卻沒有否認,反而一臉被人戳穿心思的閃躲。
他拳頭猛地攥緊,“你這些日子這樣對我,就是為了他?楊廣,是了,你叫他楊廣,就是他對不對?!”
時年看著他憤怒的眼睛,不知該如何解釋,因為一切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