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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高坐上位,正一邊飲酒,一邊平靜地看著他。
“回來了?”
霍去病一驚,心中瞬間千百個念頭轉過。
怎麼回事?陛下是在特意等他?還停了歌舞?發生什麼了?
他下意識跪下,“是,臣避席方便,未曾向陛下請旨,失禮之處請陛下降罪!”
“方便這種小事就不用向朕請旨了,只是朕發現這一晚驃騎將軍都心神不寧,是有什麼事發生嗎?”
霍去病暗罵自己怎麼這麼大意,竟忘了陛下有多敏銳警覺、洞燭幽微。
“臣……”
“朕聽說你病了,還是傷寒這樣的惡症,可見面後只覺你神采奕奕、容光煥發,還當是誤傳。難不成竟是真的?”
霍去病道:“臣確實感染傷寒,好在陛下龍威庇佑,現已大好。”
陛下揚了揚眉,看錶情是真有些驚訝了,“當真?傷寒竟也能好得這麼快?是何人所治?朕竟不知去病你軍中還有這樣的神醫!”
霍去病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他知道自己感染傷寒的事瞞不住,本來是想回去若陛下問起,就安排一個軍醫頂上。但陛下來得突然,他還沒來得及和軍醫交代,現在只覺進退兩難。
見他沉默,陛下神色一斂,放下了酒杯。
“是有何為難之處不能說嗎?”
他語氣還很平靜,霍去病卻只覺得心揪緊了。
君心難測,更何況是當今陛下這樣的性子,高興時與你把酒言歡,一朝得咎,便是萬劫不復。
他剛立下戰功,倒是不擔心陛下會把他怎麼樣,只是這件事他始終有點心虛,甚至都不敢抬頭看陛下的臉。
陛下和驃騎將軍莫名其妙陷入僵持,大家又是奇怪,又是緊張,也都不敢作聲,默默看著兩人。
“是……是年大哥……”一個細弱的聲音響起,打破了席上僵局。
眾人應聲望去,卻發現說話人是驃騎將軍那個異母弟弟霍光,剛才將軍還特意讓他拜見了陛下。
感覺到全場都看著自己,尤其是陛下也看著他,霍光幾乎立刻就後悔了。怪只怪他太沉不住氣,看出陛下不高興,大哥又不知道為什麼沉默,一緊張就開口了。
只是,他還是覺得年大哥此番立下大功,應該上奏陛下,讓陛下封賞他才對!
“哦,你說的是誰?朕沒聽清楚,上前來回話。”
陛下與驃騎將軍說話,按理是沒有他插嘴的餘地,好在陛下並沒有怪罪的意思,反而招招手讓他過去。
霍光於是起身出席,到大哥身畔跪好,卻偷覷他神色,怕他惱怒自己擅自開口。
大哥果然看了他一眼,卻不像生氣,反而像是有點無奈。
霍光正疑惑,大哥已搶在他前面說:“回陛下,臣的弟弟此番被賊人所擄、身陷匈奴,還有臣的傷寒惡症,都是為一位義士所救。”
他簡單講了這次的事,然後伏地叩首長拜,“並非臣存心隱瞞,只是這位義士親口所說,出手相救只因一片赤膽忠心,不求陛下封賞。而且他性喜丘山,不願被功名富貴束縛,臣答應過他不會將此事告訴別人。”
陛下安靜聽完,片刻後,慢慢道:“救了你弟弟,和他一起在匈奴軍中死裡逃生,後來還治好了你的傷寒……如此奇人,竟還這般淡泊,朕倒真想見見了。”
霍去病剛想再說,卻被打斷,“他只說不求封賞,朕可以不封賞他,也不強留他入朝出仕。只是見一見,也不行嗎?”
是,只是見一見,霍去病於情於理都不該再反對。
然而,他只能深吸口氣,說出早已準備好的話,“請陛下恕罪,她已離開軍營,恐無法……拜見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