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聲音卻忽然傳來,“年年這麼看著我,是有什麼話要對在下說嗎?”
時年愣了下才說:“你願意理我了?”
那晚被關到大牢裡的不止自己,作為她的郎主,楊廣也一併被關起來了。時年也不知這是哪裡的牢房,好像只關了他們兩個,男監女監也沒分開,他們當起了鄰居。
本想趁此機會跟楊廣好好溝通一下,誰知他一進來就自己去躺下了,她以為他是被晚宴上的事嚇到了,體貼地給了他消化時間,可兩天過去了,他愣是沒理自己。
她還以為,他不打算跟她說話了。
楊廣翻身坐起。坐了兩天牢,他的發冠早就鬆了,烏黑長髮披在腦後,越發顯得陰柔俊美。男人偏過頭,隔著半個牢房看向她,“年年目光灼灼如狼,任我鐵石心腸,也扛不住啊……”
時年不料這傢伙開口就是調戲,臉騰地漲紅,“胡說八道!我是看你在那邊躺了那麼久,一點聲音都沒有,擔心你死了!”
“那也是年年關心我。美人之恩,廣甚喜之……”
時年實在受不了他的胡扯,索性道:“那晚的事,你就沒什麼想問我的嗎?”
“我能有什麼要問你的?”
“你沒有要問我的,我卻有話要問你。安祿山起兵,是不是和你有關係?”
一言既出,牢房裡一靜。
楊廣似乎沒想到她會這麼直接,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才道:“你憑什麼這麼講?”
時年已經想明白了,事到如今,再跟楊廣遮遮掩掩也沒有意義,是時候放點猛料了。
“我說了,我是高人。經過中秋那夜,晉王殿下還要問這樣愚蠢的問題嗎?”
楊廣一瞬間目光鋒利如刀,狠狠刮過她的臉頰。時年卻像是沒看到,不緊不慢補充道:“哦不,您過來的時候,已經冊為太子了吧?該是太、子、殿、下……”
楊廣霍然起身。
此前時年雖然說了他“非此間之人”,卻一直沒有完全點明他的身份,此時挑明,彷彿那層薄薄的窗戶紙終於被捅破,他們不用再彼此偽裝。
男人走到牢房中間,時年就站在面前。四目相對,他一手握住欄杆,慢慢道:“你知道我是誰?”
“一直知道。”
“所以,你確實可以送我回家。”
“我來這裡,就是為了送你回家。”
兩人對視良久,楊廣忽然勾起唇,笑了。先是很小聲地笑,然後聲音越來越大。時年嚇得不行,牢房周圍雖然沒什麼人,但獄卒還在,引來了他們就不好了!
好在楊廣也知道分寸,過了會兒就停下了。他撩袍隨意坐在地上,背靠木欄,然後拍拍地板,“別站著了,你也坐吧。”
這彷彿自己家招呼客人的語氣是怎麼回事?!
時年莫名其妙,但還是坐下了。楊廣偏頭看她,“既然大娘是為了我而來,那現在該告訴我,你究竟是什麼人了吧?能憑空消失,還能知人前事過往,恐怕不止是有天目慧眼那麼簡單吧?是仙人,還是,他們說的妖孽……”
時年咬唇,這個問題有點難啊,“我不是仙人,但我也不是妖孽。我是……”
她還在糾結,楊廣卻忽然眨眨眼睛,笑了,“你不知道,我卻知道。你是……小狐狸。”
……什麼?
女孩睜著一雙黑白分明的杏眼,疑惑地望著自己。楊廣想起那日在平康坊,他看到她戲弄那幫紈絝,笑得那般狡黠動人。
當時他就覺得,她像一隻小狐狸……
他沒有注意到自己聲音軟了下來,“你不喜歡我叫你大娘,那以後我叫你小狐狸吧。怎麼樣?”
時年腦中卻迅速閃過另外兩個稱呼,分別來自漢武帝和明武宗,“不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