撐著磚地堅持片刻,還是嘔出口鮮血。慘笑連連,她一邊咳嗽一邊道:“您、您要殺了我嗎?”
“朕當然要殺了你,不過不是現在。”他理了理裳服,尤其撣了下被她碰過的地方,“以後你就安心在陽東宮靜思己過吧。等時機到了,朕自會放你出來,親自去給楚惜請罪。”
說完這個,他再無別的話和她好說,當即提步朝外走去。高安世在臺階下迎他,而他走到旁邊時停住腳步,淡淡吩咐,“交代下去,皇后的親近宮人一律打入慎刑司,什麼厲害用什麼。對外就說是受不住拷打、畏罪自盡了。”
一句話便判了那些宮人死刑,高安世卻面不改色地應了,然後服侍著他朝外走去。
落衣還不知道自己的結局已經定下,焦急地跑到宋楚怡身邊。有心想扶她起來,卻又被唇畔染血的娘娘嚇到,戰戰兢兢不知如何是好。
宋楚怡沒有理睬面帶畏懼的侍女,只是木然地看著不遠處平攤開的聖旨。他今日專程過來,就是為了給她送這個東西,這個決定了她命運的東西。
就在半個時辰前,她還期盼著皇帝來接她出去,告訴她一切都已結束,她還是統轄六宮的皇后。可是如今,金絲綾錦、磅礴隸書,明明白白昭告世人,她已失去了一國之母的身份。
失去了,他妻子的身份。
第76章 深夜
宋楚怡感受滅頂絕望的這天晚上,葉薇久久不能入睡。
廢黜皇后是震動朝野的大事,白天的時候,高安世已經派了數名宦官分別前往各宮各殿,將此事曉諭六宮。葉薇跪在凌安宮外,恭敬地聽完了皇帝對宋楚怡的處置,再目送那人離開。妙蕊和憫枝都極力剋制面上的欣喜,旁邊的江容華則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甚至不敢與葉薇對視。正好她也沒心情搭理她,搖了搖扇子就自回了披香殿。
她覺得自己的心態有點奇怪。明明是期盼了很久的事情,可是當它真的發生,她卻覺得喜悅也不是那麼強烈。思來想去許久,最終將緣由歸結於沒能親眼見到宋楚怡跌入谷底之後的慘狀。
皇帝傍晚時帶著廢后聖旨去了椒房殿,宮人們都說他終究是心疼皇后,所以這種時候還要跑去見她一面。只有她知道事情不是這樣。她明白他如今的心情,也大概能猜到他會對宋楚怡說些什麼。老實講,無法親眼看到那大快人心的一幕,她覺得甚為遺憾。惆悵地嘆了好幾聲氣後,她開始在心底祈禱,皇帝可千萬別脾氣上來,一失手把宋楚怡給弄死,那樣事情就不好玩了!
身為這殺身之仇的當事人,她務必得在宋楚怡臨死前做點什麼,才不枉自己死去活來、費這麼大勁重活一遭。如果真的讓她這麼幹脆就解脫,才是太便宜她了!
這麼胡思亂想了一個多時辰,身下的芙蓉簞都被躺得溫熱,她終於迷迷糊糊進入了夢鄉。
這一次,她回到了載初二十二年的明州城。
大雨初歇,庭園裡格外涼爽,枝葉被洗刷得乾乾淨淨,綠幽幽的看起來很漂亮。茯苓的病養了四五天還是不見好轉,車隊不能起程前往煜都,她待得也有些無聊。趁著府中的人都睡下了,她拿了柄扇子從後門溜出去,想看看入夜後的明州城。
後來的很多次,她都不能理解是什麼力量促使她做出那種事來。明州和大燕所有的大城一樣實行宵禁制度,日落之後居民一律不準在街上行走,官府會派出幾對人馬巡視,一被逮到、打死不論。她在明州人生地不熟,官兵也不會知道她是左相的千金,所以那晚的心血來潮著實是冒了生命危險。
外面一如她預料的那樣靜悄悄的,街道和街道交織、房屋和房屋並排,整座城池如同蟄伏的巨獸,而她是穿行在巨獸腹中的探險者,手中的紈扇便是開疆闢土的武器。
……自我滿足的時候總是很輕鬆,然而剛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