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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薇並沒急著回披香殿。皇帝留下旨意,反正如今天氣炎熱,她可以留在蓬萊島上多住些日子,權作消暑。
在木樨的伺候下用完早膳後,妙蕊和憫枝也已經帶著她慣用的衣裳器皿上了島,恭恭敬敬跪在她面前請罪。這兩個婢子跟她相處久了,別的沒學到,卻將她那套折磨人的口齒學了個七八成,請罪的同時還翻出不少刻薄話來。總歸是指責她任性胡為,不顧底下人的生死安危。
葉薇聽得頭疼,忙不迭告饒,“今次是我不對,下回一定剋制,一定剋制。”怕她們再說,連忙道,“昨晚本想和陛下去訪藕花深處,可惜被大雨阻撓,最後竟什麼都沒弄到。今天既然你們來了,就陪著本宮去採蓮吧,回頭用親手摘的蓮子做碗羹湯,也算是本宮對陛下的孝敬。”
她這麼說了,妙蕊、憫枝只得作罷,起身吩咐宮人收拾準備,伺候貴姬娘娘划船上湖。
暴雨之後的天氣格外清朗,天抹微雲、惠風和暢,太液池上也不似昨夜的驚濤駭浪,湖水靜靜流淌,陽光投到清澈的水波中,光耀燦爛。
為安全起見,馮錄親自做主開出了條較大的船,再由熟悉水性的宮人掌舵。葉薇知道剛出了那麼大的亂子,這當口不宜鬧得太過,所以任由他們安排。等一行人從藕花深處歸來,船上已經滿載碧綠圓潤的荷葉、密密匝匝的粉荷,堆積在那裡端的是引人注目。
這滿載而歸的架勢卻沒能讓葉薇高興,視線順著舒展的花瓣上抬,便想起了昨晚和皇帝在殿中的事情。
她說完那番誠懇的表白,皇帝明顯動容。可讓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他下個動作居然不是擁著她共赴巫山,反而滿臉複雜地看她許多,扭頭就走。
然後整個晚上都不曾回來。
蓬萊殿是皇帝居所,他若不願與他同床,便該將她移至別處。可他倒好,把自己的寢殿讓給她,自顧自去了別處歇息,一個時辰後更是披星戴月坐船越過太液池,全套袞冕地上朝去了。
不應該啊!
隨意在船頭坐下,她抽過一莖綠荷撕扯花瓣,眉頭擰起來。難道是自己做得不夠自然,讓他起了疑心?可他聽了那話明明很受打動。既然不是她演得不夠好,那就是之後哪裡出了問題……
得快點想明白。眼看就是對宋楚怡正式發難的日子,她可不能在這個當口出紕漏。
“貧道參見貴姬娘娘,娘娘大安。”
葉薇手一鬆,荷花落在裙子上,而她慌慌張張地站起來,理了理儀容方朝含笑轉向來人,“天一道長。”
謝懷也是乘舟而來,卻不若葉薇的船隻氣派,只船尾站著兩名宮人划槳。他今日著了身青色道袍,並沒有大肆裝扮,單看衣飾竟與尋常道人無異。
太液池上水波寬闊、連線天際,卻孤零零的只他們兩艘船隻,葉薇頷首一笑,溫文客氣,“今日真是湊巧,竟與道長在湖上偶遇,不知道長所為何事,可是想要上島?”
“正是。”謝懷道,“上皇煉丹所需的草藥,有幾味便是生在蓬萊仙島,貧道不放心假手於人,所以親自前來採摘。”
“原來如此,天一道長對上皇果然是忠心耿耿、讓人動容。”
正你來我往說著場面話,謝懷卻忽然打斷,“貧道曾聽人說起,貴姬娘娘也是頗通道法,修為甚至比故去的韻妃娘娘還要高深。既然如此,可願與貧道同乘一舟,暢談一二。”
葉薇沒料到他會突然來這招,措不及防之下只能用餘光瞥向舟尾的人。馮錄雖然沒跟來,那幾個掌舵的卻是他精心挑選,行事還是慎重些的好。
謝懷揚了下拂塵,寶相莊嚴,“貧道知娘娘端方守禮、不願與男子過從甚密,只是貧道乃方外之人,此番冒昧只因上皇丹藥大成之期將至,貧道需要與其親近之人祈願祝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