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中只剩下一個念頭在澎湃:他衝她笑了!隔了整整半年,他終於再次衝她笑了!
他還說,他們是錦繡良緣!
她忽然覺得,自己這些日子以來受到的委屈都可以忍耐。
九階之上一團和氣,九階之下也終於有人按捺不住。宋楚恆端著酒觥出列,跪到大殿中央,“微臣離京三年,心中一直思念著陛下和皇后娘娘。如今看到兩宮躞蹀情深,心中實在歡喜,便以此杯敬陛下、娘娘,恭祝二位福壽安康、長樂無極。”
“一個個的都要來敬酒,是想把朕灌醉麼?偏偏說辭還一大堆,朕想推了不喝都不成。”皇帝打趣道,“罷了,次君你這麼鄭重其事,朕無論如何也不能駁了你的面子。”
宋楚恆與皇帝相視而笑,就此退下。回到自己席位時,他的目光狀似無意地掃到葉薇,不曾想對方居然不閃不避,坦然地迎上了他。
那個傳聞中迷倒了陛下、害妹妹禁足半年之久的慧婕妤,就這麼隔著垂下的琉璃珠簾與他對視,片刻後微微一笑。
似挑釁,更似居高臨下的憐憫。
宋楚恆覺得,這感覺很熟悉。熟悉得讓他想起某個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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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華宴結束後,皇帝很自然地陪著皇后去了椒房殿,然後更加自然地留在了那裡。
宋楚怡久未侍寢,心中難免緊張,長湯沐浴時都忍不住朝紗簾外張望。蝶衣安慰道:“娘娘別擔心,陛下在宮宴上對您那般親切,定是已經消氣了。只要您一會兒表現得柔順婉媚些,陛下肯定會好好憐惜您的。”
宋楚怡深吸口氣,苦笑道:“但願吧。”
這半年來她算是嚐盡了苦頭。從前總認為失了尊嚴和體面是最難忍受的,如今方明白,見不到他才是這世上最可怕的事情。
無數個孤枕難眠的夜晚,她衣衫單薄地站在窗邊,外面明月高懸,她卻只能守著一屋子冷光想象著他又宿在哪個美人那裡,他們是否在歡笑暢飲、縱|情逸樂……
心頭的恨意如螞蟻啃食骨頭,只想衝出囚籠把那些敢和她爭寵的人都殺了。可是當他真的放她出去,她的想法卻改變了。從前是她太張揚,厭惡誰也表現得太明顯,以後她一定要變得聰明些。就算是要除掉那些和她作對的女人,也要做得神不知鬼不覺!
一如當年除掉宋楚惜。
纖足踩著玉階跨出湯池,宮娥用柔軟的綢布包住了她,擦拭溼潤的長髮。另一撥人則為她換上輕|薄的寢衣,淡藍縐紗下雪白的肌膚若隱若現。
弄好之後,蝶衣笑道:“娘娘這樣很美,陛下一定會喜歡的。”
宋楚怡揮了揮手示意她們讓開,然後獨自走出了湯室。
東殿內沒有留人伺候,宮娥守在外面,見了她紛紛行禮,而她剋制住心頭的忐忑,矜持而優雅地步入了內殿。
他就在那裡,在那裡等著她。這個念頭讓她激動。他們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不曾同床共枕,她是那樣思念他的懷抱。
等會兒他與她說話,她一定要告訴他,她已經不恨慧婕妤了。他既然寵著那個女人,她就要讓他相信她對她毫無敵意。
葉氏遲早得死,但她不能讓她的死成為陛下厭棄她的理由。她不配。
她還可以提提曾經,新婚時期,他們明明有過那麼多美好的回憶。她是他的結髮妻,他也曾把她捧在掌中放在心上,憐惜寵愛。那些事情總不能轉頭就全忘了。
無論用什麼手段,她都要挽回他的心。
太多打算湧上心頭,簡直稱得上躊躇滿志,可是當她走到床榻前,卻只看到閉目沉睡的君王。
昏暗的燈光照在他身上,給那英俊的臉龐投下深淺不一的陰影。而他眉頭微蹙、呼吸平和,已進入安穩的夢鄉。
他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