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的人發現。
木樨下去了,高安世也跟著下去了,皇帝依然坐在那裡。手中的藥丸被握得久了,裹上層溫熱。他看著那黑色的東西,驚訝地發現自己居然不怎麼生氣。
心中充盈的,是一種意料之中的無力感。
就好像很早以前這個想法就開始滋生萌芽,他只是一直不曾發覺,又或者發覺了,但是不願意去深想,不願意去面對。
那次在冰窖中,他第一次讓她給他生個孩子,後來又說過許多次,如今想來,沒有一次她是認真答應過的。
原來她一直都不願意給他生這個孩子。
原來她說過的那些話,全部都是在騙他。
他想笑,喉嚨卻發不出一點聲音,就像被扼住了一般。右手一點點用力,他幾乎要將那小小的藥丸捏碎。它們不該出現在他面前,沒有它們他還能在欺騙的謊言裡待得久一點,不會像如今這樣,在宮人面前狼狽不堪。
“陛下……”
他一把抓過桌上的硯臺,狠狠地擲過去,“滾出去!”
高安世被墨汁淋了一身,擦都不敢擦便“撲通”跪下,“陛下恕罪,微臣有要是稟報!”
皇帝大口大口地喘氣,過了許久才聽到他壓抑的聲音,“什麼事?”
“您安排在景怡宮的影衛剛剛遞來訊息,說頤妃娘娘看著不太對勁,像是……像是今晚有什麼計劃……”
今天晚上?
皇帝牙關緊咬,“這麼著急麼?她想見安氏,正好朕也有許多話想跟她說,那就今晚一併解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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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帶更多的宮人,皇帝和高安世一起去了翠竹軒。這是宮中一處閒置許久的宮殿,只住著幾名負責打掃的宮人,地處偏僻,向來無人問津。
安氏便被他安置在這裡。
皇帝隱身在庭院中,身上的墨色大氅與黑夜融為一體,成了最好的掩護。他面對的地方便是安氏居住的房間,三級臺階通上去,是清幽雅緻的走廊。
他目不轉睛地看著那裡,袖長的雙手在寬大的衣袖中慢慢攥成了拳頭。不知過了多久,終於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宮娥打扮,臉上也做了些手腳,第一眼看過去竟差點沒認出來。
她在門前立了片刻,伸手叩門。裡面過了一會兒才傳來回音,是安氏帶點防備的聲音,“誰?”
“妾名若水,江南寧城人士,聞得夫人喜好笛曲,所以上門請教。望夫人不棄鄙賤,賜妾一見。”
房門開啟,安氏一臉震驚地看著她,“你是什麼人?”
葉薇微笑,“此地不宜談話,夫人能否容我進屋一敘?”
安氏仍在猶豫,葉薇拿著個玉佩在她眼前一晃,她驚愕地睜大眼睛,“是沈……”
“噓——”
安氏沉默片刻,終是側身讓她進去,然後關好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