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承諾。
葉薇與她對視許久,慢慢垂下頭顱,臉上流露的是那種甘心誠服的神情,“有夫人的庇佑,蘊初當真福氣不淺。臣妾代蘊初謝過夫人,以後自當為您效犬馬之勞、萬死不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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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正月的大雪,今年煜都的杏花謝得比往常晚,直到陽春三月仍然還在綻放,碧湖邊一簇簇一叢叢粉白豔麗的嫩蕊,春水環繞,花影妖嬈。微風乍起,吹花作雪,漫天旖旎爛漫,美若仙境。
恰是人間最美時間,一場潑天大雨卻打破了所有綺麗。
葉薇抱著杏花疾步跑上回廊,用袖子擦拭額頭的雨水,“真是倒黴,出來折個花而已,怎麼就碰上下雨了。”
憫枝拉住她亂動的手,用帕子給她擦臉,“小姐別沾溼了衣裳,回頭會著涼的。”
葉薇只好乖乖不動,由著她給自己擦臉。
今日她本是閒著無事,所以來這“一汀煙雨”折幾枝杏花,打算供在殿中。哪知剛到不久大雨便至,兩人只好抱著花就近跑到這回廊避雨,可哪怕走得再快還是淋溼了。
“也不知這雨什麼時候停,看這架勢還要下好一會兒呢。”憫枝道,“早知如此,咱們就該帶把傘了。”
“早知如此,我就不出來了。”葉薇嘆口氣,“其實我早該明白的,這種雅緻的事情就不適合我。上次冬天跑去折梅花結果栽到雪堆裡的教訓居然還記不住,真是活該。”
“折梅花栽到雪堆了?”憫枝疑惑道,“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奴婢怎麼不記得了?”
葉薇一驚。她無意間說了自己真實的經歷,可憫枝身為葉薇的貼身侍女,豈會不知她以前的事情?
“呃,當時你不在,我和別人一起去的。因為覺得太丟人,所以就沒說。”
憫枝慢慢點頭,表示明白了。葉薇瞧她的模樣,不由慶幸今天陪著來的不是機警的妙蕊。
想糊弄她可沒這麼容易啊!
視線落到懷中的杏花上,她忍不住回憶起了那次慘痛的經歷。
那是她唯一一次在青雲觀過冬天,祖母夢到父親遭遇不幸,惶恐之下一連在道觀中住了三個月,而她也在那段時間成功把笛曲精進到行家的程度。
“怎麼樣,我就說我很有天分的,您收了我這個學生穩賺不賠!”她得意洋洋地衝謝懷眨眼睛,“再有個半年,搞不好我就青出於藍了呢!”
對於她習慣性的自我吹捧,謝懷已經能自然地接受,“既然學得這麼好,那你是不是應該準備點什麼禮物來感謝下不辭辛勞教你的老師我呢?”
“幹嘛,我不是交過束脩了麼?”
謝懷微笑,“那些梨子是從我的樹上摘的,你管那個叫你給我的束脩?”
她理直氣壯,“雖然是您樹上長出來的,但那是我摘下來的,付出了勞動和辛苦,自然可以拿來當束脩。”見謝懷神情詭異,她也覺得自己臉皮過分厚了,故作大度地揮揮手,“好吧好吧,真是斤斤計較的師父。您還想要什麼?學生這就找給您!”
積雪覆蓋的庭園內,小姑娘眸如寒星,眨巴眨巴地瞅著他。謝懷靜靜地看了會兒,道:“那你,親手去折支梅花給我。若折得好,便可以抵你的束脩。”
院子邊緣就栽了十餘株梅樹,都不用她怎麼走路,似乎是很輕鬆的事情。她卻挑起了黛眉,“原來您是想考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