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驟然的接觸,幾乎在她腦海中無法抹去。眼前的謝斂也微微皺眉,似乎想要替她做點什麼,卻始終只能垂手在三寸外,靜靜看著她。
「謝先生。」宋矜氣聲道。
謝斂指節微繃,低聲回她:「好些了嗎?」
這樣近的距離,宋矜幾乎能感知到他的呼吸。
她既覺得虛浮無力,想要被謝斂扶一把。又覺得如芒在背、冷汗涔涔,只好垂著眼避開他的視線,竟然連怎麼回答也不知道。
好半天,眼前的青年終於有了動作。
他將袖子遞到她手邊,並不看她的眼睛,恪守規矩到近乎隱忍:「沅娘,牽著它站起來,不要害怕。」
宋矜也有些發呆,愣怔看著一截袖子。
似乎在記憶中,也曾有誰這樣與她說過。但這樣淺淡的記憶,更像是一場子虛烏有的夢境,讓人疑惑它存在過。
她不再回想,伸出指尖攥住了袖子。
謝斂走在她前面,擋住了迎面而來的猛烈山風,寬大的衣袖也就微微拂動。
踩著謝斂的影子,一直到馬車邊。
他卻並不進去,守在馬車外叮囑道:「披上衣裳,坐著歇一會,我就在簾外。」
宋矜的太陽穴一跳一跳地疼。
她有些沒由來,隱隱嫌棄謝斂囉嗦。但又披著厚氅衣,忍不住想要和他說話,想了半天終於開口道:「謝先生,你與我說說話。」
謝斂默了默,道:「好。」
她才驟然想起來,謝斂也是個不愛說話的人。
但謝斂確實開口,與她說一些事情。
有些是在翠微書院讀書時的見聞,有些則是他外任時聽過的逸聞。說到後來,謝斂似乎也沒什麼可說了,便與她說些各類讀過的書。
宋矜有一搭沒一搭地聽著,時而問些莫名其妙的話。
謝斂總是短暫深思,很快回答她。
一直到宋矜對自己都有些不耐煩了。
她才岔開,說道:「子時應該要過了,為何是醜時?」
「他們下的蒙汗藥,最遲只到寅時。」謝斂說道。
宋矜原有些驚訝,但隨即便又想起來,謝斂雖然調回京都沒多久,在刑部侍郎的位置上卻如雷貫耳,算得上是十分妥當。
她還要再說話,青年卻道:「沅娘,我們要出發了。」
宋矜心口一緊。
果然,驛站外隱約傳來馬蹄聲。
至於驛站內,也有房間次第亮起燈來,時不時傳來怒罵聲。
宋矜不知如何逃。
但謝斂已經揚起馬鞭,帶著馬車驟然朝著爛牆衝去。幾乎是眨眼間,那道看起來完好的牆壁,輕輕鬆鬆便被揚起的馬蹄踹散。
她抓緊了身下毛毯,伏在車窗前。
借著飛揚的車簾,她看到謝斂的神情透著幾分凌厲,彷彿早已規劃好了一切。
越是如此,
宋矜反而生出不好的預感。
第36章 相思引(九)
月色下, 接近荒廢的官道雜蕪叢生。
不止是身後驛站,外頭的樹林間都亮起燈,響起陣陣嘈雜, 驚飛的夜梟陣陣啼叫。
馬車顛簸,宋矜只能抓緊車壁。
身後有羽箭破空聲, 剎那間錚然釘穿車廂, 堪堪擦過謝斂的側臉。
宋矜心口狂跳。
她躲在車內, 撞得頭暈目眩, 只能聽見身後馬蹄聲越來越近。
原本黑黢黢的山道, 四處亮起火光。
宋矜的視線變得模糊又嘈雜,分辨不出簾外有些什麼。她忍不住思索,從此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