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痕跡也模糊不清,她在意的不過是這一帶熟悉的氣息罷了,慢悠悠地走了一圈,回頭一看,鍾言聲跟在她身後,平靜地打量四周的老房子,偶爾伸手抹一抹斑駁的白牆上的灰。
過佳希轉過身,一邊倒著走路一邊和他說:“小時候我家有一個很大的天井,每天一到吃飯的時間鄰居的小朋友都會過來拼桌,因為我家有一個從廣東來的老阿姨,她會做各種好吃的,現在想一想那時候覺得飯菜特別香大概是因為有人搶著吃的緣故。”
她只顧著說話卻沒注意腳下有一塊突出的石板,一個踉蹌,幸好及時站穩。
“小心點。”他叮囑。
她笑了一笑,恢復正常的走路姿態,跟著他一起觀賞這片區域的老宅,其中有一些是明清宅院的建築遺存,供遊客免費欣賞,他們信步來到其中一個名為李宅的房子,行走在外廊時,她一直好奇地盯著頭頂的樑架,越看越像是一隻船的形狀,於是問他那是什麼。
“船篷軒。”
她恍然大悟,果然很神似,又走幾步,望見一根柱子上好像放著什麼東西,又好奇地問他是什麼。
“那是金柱,當時的住宅主人習慣在柱頂石下用磚砌一個零點一米乘零點一米的小坑,內建一個寶瓶,瓶裡放少量的錢幣。”他解釋完後順手把她拉過來一些,讓她能借光看清楚寶瓶的形狀。
“和風水有關?”
“對。”
她的問題逐漸多起來,走幾步問一個,他一路上都給予她最通俗的答案,等走出李宅,她已經從他口中知道了不少詞彙,其中對一個叫“偷心造”的名詞印象深刻,他解釋說那是一種斗拱的構造形式之一,她卻在心裡把這個詞想得異常浪漫。
一個下午,他們幾乎看完了這裡所有的老房子,找了一個角落休息。
過佳希不免感慨,自言自語:“小時候住在這裡,覺得這裡很舊,沒什麼可看的,現在回頭一看,這裡真的很美。”
正值夕陽西下,粉牆黛瓦在暖金色的光影中和一個夢差不多,遠處的炊煙細細長長地劃過天空,她坐在矮牆上,在美如畫的風景中慢慢低下頭,慢慢和鍾言聲大眼對小眼,頓時愣怔了,覺得有哪裡不太對。
“你為什麼爬得那麼高?”他問。
“……”
過佳希也只是一時興起才爬上去,現在一看真的不妥,趕緊跳下來,卻因為急了一點,重心不穩,一膝著地,瞬間覺得很痛,低頭一看,撞在地上的就是上回擦傷的膝蓋,幸好沒出血,只是沾滿了沙土。
“別動。”鍾言聲阻止她拿手去碰。
他似乎已經習慣她總會出小狀況,很快彎下腰,開啟手上的礦泉水瓶,順著她的膝蓋往下倒了一些清水,再拿紙巾幫她把膝蓋上的沙礫一點點地清理出來。
過程中她一直皺著眉。
“痛嗎?”他隨口問。
“有一點。”
“活該。”
“……”
她低頭看他小心翼翼地挑出她膝蓋上的沙子,沙子一粒粒沿著小腿掉下去,有些癢,還好有風,緩緩吹過,散去了一些悶熱,她漸漸地有些出神了,耳邊聽不到任何聲音,視野就定格在地面兩人重疊著的影子上,忽然想不起他們為什麼會在這裡,也想不明白為什麼此時此刻會有一個男人在認真地幫她清理傷口。
這真是非常奇妙的感覺。
“忍一忍,快好了。”他抬頭對她說。
她遊離的眼神逐漸聚焦,再次對上他的臉,夕陽下,他那雙淡漠的瞳孔變成了溫暖的琥珀色,眼底的陰影很真實,下巴有些微的淡青色,淡到幾乎要湊得很近看才能看到。
“哦。”她反應過來,只用簡短的一個字回答他以便掩飾自己正在加速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