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想這樣,我也想以前的事情一筆勾銷。你以為我很樂意這樣嗎?既然已經走了,為什麼還要出現在我面前?」
他從未覺得自己愛一個人到這種程度,愛可以轉變成仇恨,恨意沁入骨髓。
他很努力地想忘記那些痛苦的往事,但是她不放過他。
「沈清石,你為什麼還要出現?」
風在這一刻都有些許停頓,清石看著路燈下縈繞著的小蟲子,默默不語。明明知道是飛蛾撲火,為什麼還是前僕後繼?
「回去吧,嘉越,也許她在等你呢。你這樣,會讓她傷心的。」她已經準備要邁步子了,他凝視著她的側臉說:「你只管別人會不會傷心,從來沒想過我會不會受傷。」
她腳步一頓。
「你以為飛瀾像你一樣嗎?就算她心裡不開心,也從來不在我面前表露出來,她從來想著先讓我開心。沈清石,你知道嗎?」
清石的手抖了抖,更緊地握住了提包。她在低頭看腳下的螞蟻:「那很好啊。她對你這麼好,你更不應該辜負她。」
「你到底懂不懂?」他覺得不應該這樣,但是忍不住,「如果你有她對我十分之一好,如果你……」他說不下去了,大手一揮,「你滾吧!和你老公一起去過吧!你以為我稀罕嗎?我就是來看看,你過得有多麼不好而已!
沈清石,這是你的報應!」
「對,是我的報應。當年算是我對不起你,但是這麼多年過去了,看我過得這麼不好,你也應該消氣了。你現在功成名就,又有那麼好的女朋友,和我這樣的小人物計較,你不覺得有份嗎?」她甚至是笑了笑,笑容也有點兒輕蔑,「你這是何必呢?」
「是。」他咬牙切齒,「我犯賤!」
他轉頭就走,快步離開,路上踩到石頭,差一點滑到,形象狼狽。
她沒有回頭,一直背對著他離開的方向。
等車馳離小區,他才開始後悔,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說那樣過分的話,好像魔障了,和他平時的為人處世截然不同。
回到家裡,正好一家人都在——不,不應該是一家人。
嘉越在門口脫鞋,心裡頭冷笑,面上卻不露什麼。他走過去,到沙發前和他們問好:「爸,程阿姨。」
楚定山在看報紙,沒有抬頭,只是頷首,算是知道了。程玲卻站起來,又是遞水果又是拿讓人拿毛巾的。嘉越笑笑:「真的不用了。」
「你程姨也是一片好心。」楚定山說。
嘉越低頭看了他一眼,他依然在看報紙。他心中有片刻停頓,最後什麼話沒有說,坐到楚家航那一邊去了。
剛落座,楚定山在那邊發話了:「你這段日子在忙什麼?我讓你跟老成去北京,快過年了,也多學著點,你總是推三阻四。」
「我說了,我很忙。」
「忙?」他的聲音聽起來平和,但是嘉越知道,這個常年習慣發號施令的人已經在壓抑怒火,「有什麼比跟著秘書長出席中亞聯會更重要?你給我你們部門處室主任的電話,我倒要問問他,究竟給你安排什麼要緊活了?」
「您糊塗了,我們部門沒有主任,我們處裡就我一個處長,您要跟我們部長反應嗎?」
楚定山站起來,走到他面前了。
嘉越放下手裡的東西,不緊不慢地要起身,卻被他按住肩膀,摁在沙發裡。這個人,雖然年過半百,依然精神矍鑠,氣勢逼人。
他說:「你是翅膀硬了是不是?不要以為我現在不在外交部了,你就可以任性妄為?明天早上八點,我讓老王接你去機場,你馬上去北京,去老成和徐主席那裡報導。」
「您不用拿話壓我。您是□□常委,是說一不二的常委委員長,您了不起。但我不是您的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