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在新城國際見面,一起吃了頓飯,這位大叔和他聊著家常。嘉越應付了幾句,感覺對方只是說些閒話,也沒有把這差事太放心上。他百無聊賴地喝杯子裡的果汁,心思已經飛到很遠的地方。
後來去射擊場練習射箭,碰到同在國際局的同事,大叔上去打招呼。對方一行三人,態度不冷不熱。
「這麼大專案,你們要一下子吃下去,我看困難吧。我也實地走過,城西靠海,地位偏遠,交通不便利。」這位大叔說。
「這個就不麻煩您勞神了。」對方說,「我自己有買家,出得起價格。」
「代價不小吧。」大叔說。
對方仍是淡淡的,一副鼻孔朝天的做派。他們這樣的官,大到不同部門,小到同一個處室,各有派系,官職大小不能決定什麼,這邊矮一頭,上邊有人罩著。大叔恨得牙癢癢,可對方上頭的人得罪不起,奈何他們不得。
嘉越這個時候開口說:「漯河垃圾場改建,新址就選在城南臨海綠化專案附近。」
四個人都看向他,驚疑不定。
他在白線外拉開滿弓,瞄準了,驟然放手。
「嗖」的一聲,直中靶心,尾端還在空氣裡劇烈顫動。
「訊息可是真?」有人耐不住問。
是真是假,他也不清楚,只依約聽嘉航說過,他在國土局頗有人脈。他們是賺是賠,也和他沒有關係。嘉越笑了笑,放出第二箭,仍是直中靶心。身邊幾人加入了新的討論,因為局勢變化,此刻好似朋友一般體己,對他更是態度殷勤。
他射出第三支箭,漸漸覺得疲累,身心都有,回頭和那大叔說想先離開。大叔請他稍等,費了一點功夫和那三人談妥。出來時,臉上帶著喜悅。
「嘉越,這次可是多虧你。」他把一個小信封遞給他。
「都多大了,我還收這個?」他苦笑,不過也沒怎麼推辭。從小到大,父母怎麼做的,他依樣畫葫蘆。數額太大有風險,絕對不收,這種小金額的,哪怕是為了維繫日後彼此的情誼,也不能太推辭。太駁人面子,在這個圈子裡就成了孤家寡人,混不下去。
他原本以為也就個幾千塊,但是那天,被那老頭擺了一道。裡面不是現金,而是一顆小小的鑽石。
回家的路上,他給遠在北京的母親撥了一個電話。
她剛剛和□□說話,遲了很久才接起來。
「平常你不給我打電話,無事不登三寶殿,嘉越,你闖禍了。」
真是的,她寶貝兒子在她眼裡就是個這麼不省心的?枉費他給她打的這個電話。他把今天發生的事情告訴她,她在那邊「哦」了一聲說:「沒什麼大不了的,你幫他拿些這個案子,雖然是無意,但受得起他這個禮物。不然,你就算替我收的。」
「美得你。」
「怎麼,要送女朋友?你有小女友了?我和你說,你這個年紀,還不能談戀愛。」
他的心莫名地一突,想起某個人,她為了生活,那麼晚了還出來兼職打工。電話那邊一直催他,他回過神。
「你怎麼了,這麼久不說話?」
「沒什麼。」嘉越站起來,迫切地想去做一件事,「我想起來學校裡還有事情,我先掛了啊。」沒等她說話,他掛掉電話,穿上大衣出了門。
他回了學校,在教師宿舍樓下詢問,得知清石昨天就回了老家。宿管王阿姨看著他,眼神有些隱晦,問他什麼事。
嘉越隨便扯了個藉口說:「我要參加省級書法比賽,表格拉在她那兒了,明天要交。拜託了,請告訴我她家住在哪兒。
拜託,請務必告訴我。」
他心裡想的是,要是這麼直接打她電話,她肯定不理他。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