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他為什麼和她說這些,所以不輕易開口。
「嘉越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這次我也是碰巧沒事,所以過來摻一下這渾水,看看他嘴裡的女老師是什麼樣子?」
「妲己再世,還是妹喜附體?」她自己先笑了。遭遇這樣的變故,她很慶幸自己還能笑得出來。
這位領導也笑了,拍拍她的肩膀。
她停下來。
「你這孩子,哎……大概是旁觀者清吧。」他沒有說得太明白,只是看在她,沉吟道,「你是真的喜歡嘉越?」
對於此人,她沒必要說假話。
「是的,我很喜歡他。」他給她黑暗沉悶的生活帶來歡樂和笑意,雖然時間短暫。
「但願你以後都記得自己今天說過的話。老頭我有一句話贈你——此處不留人自有留人處。你不做這個,還可以做別的。嘉越這孩子,是一個拗性子。」
高考結束後,輾轉到了六月末。全國各地,家長和學生都在緊張地查詢成績,楚嘉越卻顯得清閒自在。他也不鬧了,這幾天安安分分地呆在家裡。柯振卿看了他幾天,也漸漸放鬆了警惕。
楚嘉越的成績出來,是一個意料不到的好成績。他考上了全國最好的外語學校,三個月之後北上就學。
「你說,月亮。」姑姑大小喜歡這麼叫他,「我們出去吃什麼慶祝好呢?」
「你們定吧,我隨意。」楚嘉越在陽臺上的躺椅上曬太陽,不時打兩個哈欠。
「您看吧,我就說這麼個理兒。小孩子嘛,鬧一鬧也就過去了,真以為有什麼非要不可的啊。」楚華菱小聲說。
坐在沙發裡的柯振卿點點頭。
是這個理兒。
「下午去做個spa,一起?」
「好。」
下午,她們前腳離開,嘉越後腳也離開了家門。他到承德找她,房屋已經空了,他給她打電話,沒有人接聽,於是,他坐了三個小時的大巴到她的老家。
這是他第二次來到這裡。
沈清石在庭院裡餵雞。她挽著頭髮,穿著白色的襯衫和米色的鉛筆裙,笑容婉轉,依約是溫柔而迷人的模樣。
他在院門外看著,看著,眼淚不由自主地流下來。
她餵完雞往回走的時候,才看到他。
清石照顧好父親和弟弟,又做了飯,洗了衣服,等一切事情畢了,才和他一起出去。她總是把其他的事情放在他之前——嘉越心中苦澀,但沒有言明。
他們去釣魚,去放風箏,後來,又去了鏡台山。
爬到半路的時候,沈清石指著雲霧中若隱若現的塔樓對他說:「看得了嗎?嘉越,小時候我做夢都想去哪兒,但是沒有一次到過。」
「這有什麼難的?我帶你去。」他抓住她的手,她在原地沒有動,看著他,微微發笑。
「怎麼?」
「我不在的日子,以後你要好好照顧自己。」
「你別說得自己好像要死了一樣。」楚嘉越板著面孔,攢著她的手。他的手心有一層汗,清石感覺到了,彼時的嘉越,什麼情緒都在臉上。
那麼可憐可愛,讓人心生不捨。
午後下過一場雨,半山都是煙靄濛濛的霧氣。落日西陲,更鼓疊聲,不知是深山中的哪戶人家冒出了裊裊的炊煙?行人從右側的山道走來,細雨中,有男子打傘,有女子輕聲曼歌,聲音細細軟軟,是南地靡靡的調子。
他們就這麼攙扶著一路上去。過程中,她想過很多。路過半山,看到迎客松下面的碑石,上樹「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嘉越說這話應景,抓著她的手更緊了。
沈清石想的卻是,曾經滄海難為水,是失去以後的感情。但是等待,哪個人會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