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徐徒然則像又想到了什麼重要的事,突然打了個響指。
「對了,差點忘了。趁著你還沒有完全消失,我得再送你們一份大禮。」
說完,就見徐徒然深吸口氣,再次張開了嘴。眼睛本以為她是要再次打嗝,卻見那嘴巴越長越大,嘴角直裂到耳根,下一秒,便見徐徒然的上半邊腦袋沿著裂開的縫隙,乾脆利落向後翻開,一大團黑影倏然從斷口中湧出,汩汩朝著眼睛衝來。
那眼睛本就只是殘存的意識,在這種情況下避無可避。它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黑影在逼近的瞬間,猛地凝聚成拳頭的形狀,旋即如同一束光般,直直從自己體內貫穿而過,像穿透一層透明的膜。
那束黑影進入到了眼珠的意識深處,卻還在不斷往裡深入。一片漆黑的意識中,它——或者說是徐徒然,分明看見,有一根幾不可查的閃著微光的絲線,正一路連向遠方。
黑影順著這根絲線,一路迅速前行,終於在某個瞬間,順利抵達了絲線的另一頭——真正育者的意識之內。
冥冥之中,似是有什麼被驚動。另一隻要大上數百倍不止的眼睛在遙遠的星空中霍然睜開。下一秒,坐在徐徒然對面的眼珠彷彿得到了什麼指令,所有的眼睫瞬間向內翻折化為利齒,在眼瞼閉合的剎那重重咬下!
咔的一聲,徐徒然探出的黑影被攔腰截斷。深入育者意識的部分,被徹底留在了裡面。
然而就在被切斷的瞬間,那團黑影便早有預料般開始自我消散。黑影攥成的拳頭鬆開,大量晶體從中飄落,有的純黑,有的則是完全透明。
純黑的那一部分,在飄散的同時便發出炙熱的高溫。連線兩邊意識的光線被迅速融解,完全切斷。而純粹透明的那些,則在黑色晶體的掩映下,不斷下沉、下沉,直至完全沉入真正育者的意識之中。
而鋪滿冰面的神國內,徐徒然正蜷縮在自己的王座上,猶自因為方才受到的衝擊而痛到發抖。
然而抖著抖著,卻見雙肩聳動的幅度越來越大。壓抑的悶哼,變成了無法剋制的低笑。
王座對面的眼睛,已經消失到連輪廓都看不清了。它掙扎著抬起眼眸,發出最後的質問:
「你剛才,做了什麼?」
「給送了一點小禮物罷了。」徐徒然說著,抬起臉來。她的身體已再次恢復成人形,只是半邊面孔都被蠕動的黑霧覆蓋著,霧氣中,眼中瑩藍的光芒依舊清晰可見。
「又或者,按照你的說法。我是在埋雷?」
——冰十八,以及七號冰。
最終灑落在育者意識深處的,毫無疑問,就是這兩種晶體的碎片。
冰十八的存在,自然是為了打傷害的,能融掉對方意識的連線,這算是意外之喜。而七號冰,徐徒然只是單純地想將它送過去而已。
七號冰的碎片,在她取得天災星輝後,就已經被賦予了新的意義。當它進入其他存在的眼睛或心靈時,就對對對方造成影響,讓它對所見的一切,都產生誤判。
而徐徒然,則在這碎片原有的基礎上,又用長夜的力量,為它附加了一層額外的效果——
恐懼。
被這些碎片所寄宿的存在,無論看向什麼東西時,都會不可抑制地感到恐懼。
「我不知道恐懼是什麼。但我不介意讓其他人知道。包括你。」
徐徒然輕描淡寫地說著,蜷縮著的身體再次舒展開,放鬆地倚靠在自己的王座上,單手支頤。
這些碎片也許並不會存在很久。也許給育者帶來的效果並沒她想得那麼好。但無論如何,只要想到自己的計劃已經成功,這就足夠她感到愉悅了。
以那雙被汙染、被扭曲的眼睛去看吧,以你高高在上的視角,以你無所不能的身份,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