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名內侍為綺雪搬來了座椅,就放在離賀蘭寂不遠的位置。
賀蘭寂面前的書案擺放著好幾摞奏摺,每一摞都堆砌得很高,湊巧的是,魘魔又送來了一批新的奏摺,沒有一兩個時辰的功夫肯定是處理不完的。
換成是別人被賀蘭寂要求留下來,還要擺出高興的模樣,早就該惶恐不安了,但綺雪不會,他歡天喜地坐了下來,連眼睛都捨不得眨,就這樣含情脈脈地看著賀蘭寂批奏摺。
他的心情輕盈得像風,輕柔地吹拂著賀蘭寂,為他源源不斷地帶來暖意。
賀蘭寂常年使用巫術,作為代價便是被陰冷汙穢的力量侵蝕,不僅身體變得極差,就連精神也遭到汙染,時常處在痛苦的折磨中,引發劇烈的頭痛。
可現在綺雪就坐在距離賀蘭寂咫尺之遙的地方,他的愛意是那樣濃烈,如和煦的春光融化寒冰一般,驅散了那些汙穢之力,溫暖著賀蘭寂冰冷的軀體。
深入骨髓的疼痛得到了極大的緩解,賀蘭寂很久都沒有這樣輕鬆過了。
他明白這要歸功於綺雪。綺雪沒有騙他,他一見到他就高興,正是因為綺雪心愛他,才會延緩巫術的反噬。
“……”
賀蘭寂凝視綺雪片刻,終於垂下眼眸,提筆落下御批。
他的筆跡本就跌宕遒勁,有綺雪在身邊,他的疼痛幾乎消失殆盡,連帶著字的氣韻也更顯強勁通暢。
綺雪安靜地坐在旁邊,也不打攪賀蘭寂,津津有味地看了一下午,直到賀蘭寂處理完這些奏摺,他知道自己該離開了,終於依依不捨地站起身,輕聲說道:“阿雪這就告退了。”
他提起食盒,失落地行禮告退,掀起幔帳後,還是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恰巧的是,賀蘭寂也在看他。
“明日還是這個時辰,你過來見朕。”賀蘭寂說。
“是,陛下!”
綺雪眸光一亮,開開心心地離開了,賀蘭寂盯著他的背影,沒有再派出魘魔跟蹤監視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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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徐太妃的青睞後,綺雪一下子過上了錦衣玉食的生活,他也如約將董原調到了翠微宮,留在身邊伺候。
綺雪現在的身份不算是內侍,卻也沒有封號,他本來以為董原還會觀望一番,找藉口推脫暫時不過來,哪知對方二話不說就搬來了翠微宮,成了綺雪的貼身內侍。
董原進宮十年了,什麼伺候人的活都會幹,還幹得特別好,烹茶煮酒梳妝按磽無一不精通,又做得一手好藥膳,也就幾天的功夫,綺雪就吃得氣色紅潤了不少。
清晨,綺雪懶洋洋地坐在妝奩前,等著董原為他綰髮。
董原攏起他柔滑如緞的長髮,用檀香木的梳篦輕輕一梳,沒怎麼用力就能輕鬆地梳到髮尾,甚至險些讓梳篦脫了手,實在是綺雪的髮絲太過柔順了。
董原插上髮簪,笑眯眯地稱讚:“真不知是哪方靈秀的水土才能養出公子這樣的妙人,就連頭髮絲都生得這般可心。”
綺雪露出得意的微笑,摸了摸髮簪上的玉蝶:“那當然,我的家鄉可是全天下最好的地方。”
梳妝妥當,綺雪站起身,董原微微彎腰,伸出手扶他,被綺雪一把拍開:“我又不是走不動路,不用你扶。”
“是,公子。”
董原笑著回應,殷勤地跪下來為綺雪換了一雙外出的珠花繡鞋。
綺雪這幾天的行程都差不多,基本都是上午陪伴徐太妃,下午為賀蘭寂送湯,在長樂宮坐到晚膳前再回來。
不過今天他沒有去找徐太妃,而是來到了宮門前,親自將綠香球接進了皇宮。
就在前天,他大著膽子向賀蘭寂提出一個請求,想要將自己的“妖寵”鸚鵡帶進宮——之所以沒有懇求徐太妃,是因為徐太妃身體不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