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意如同激盪的洪流,風馳雲卷地向他湧了過來。
他確信自己不曾見過桑雪,可桑雪似乎早就認識他,那雙秋水盈盈的烏眸傷感而懷戀,充滿了對他的疼惜。
他不相信桑雪,可幾次透過魘魔窺探桑雪的內心,所感知到的情緒都和桑雪表現出來的樣子別無二致。
甚至桑雪還有意掩飾內心的感情,彷彿不想讓他知道他有多喜歡他。
“……”
魘魔穿過走廊,進入賀蘭寂的寢殿,與其他大殿不同,殿內幔帳厚重,擺著數盆銀絲炭火,溫度熱得出奇,好似炎炎夏日。
只有在如此炎熱的環境中,賀蘭寂蒼白的面容才會浮現出些許血色,像是個正常人。
他支著下頜,身體微斜地坐在書案後,魘魔悄無聲息地站定在他面前,他抬起陰鬱的眉眼,看向了這隻負責跟蹤綺
雪的魘魔。
無需賀蘭寂的命令,魘魔裂開漆黑的嘴,喉嚨裡冒出近似綺雪的聲音,學他說過的話。
“我好喜歡陛下。”
“你是不是早就猜到太妃娘娘會認我做女兒?”
“我只是在想,我不能辜負娘娘對我的恩情,一定要盡全力回報她。”
綺雪的聲音非常好聽,魘魔難以模仿,更學不出他的情感,但即便如此,也不難聽出他一定是喜歡極了賀蘭寂,才會將那一句“我好喜歡陛下”說得那麼甜美動人。
他的確早已認識賀蘭寂,但他不是為了賀蘭寂才故意接近徐太妃,出現在翠微宮也不是他自己的安排。
魘魔本不能說話,強行模仿綺雪的聲音會讓它消散,魘魔的身影如沙礫般崩塌後,賀蘭寂靜靜地看著地上的殘痕,不知心中在想些什麼。
良久,賀蘭寂提起筆,重新批閱起奏摺,像是無事發生一般,直到內侍總管薛明走入殿中,向他稟告:“陛下,衛將軍到了,您可要召見他?”
“讓他進來。”賀蘭寂說。
片刻後,衛淮大步流星地走入殿中,掀開重重幔帳,向賀蘭寂行過一禮,而後問:“陛下,你宣我?”
賀蘭寂頭也不抬地將幾本奏摺甩給他:“你自己看。”
衛淮接住奏摺,匆匆地看了幾眼,發現這幾本全都是參他的摺子。
一本舉發衛淮縱容手下親衛夜闖民戶、騷擾百姓;一本舉發衛淮翫忽職守,多日不曾去兵營練兵;還有一本更是彈劾衛淮謀殺新婚妻子,屍首就藏在國公府內。
“哈。”看到最後這本奏摺,衛淮笑了一聲,“我倒是不知道劉大人竟有這般文采,他還上過別的摺子嗎,不妨讓我再拜讀一番。”
賀蘭寂終於抬頭看向他:“你還要胡鬧多久?”
縱使殺妻的彈劾乃是無稽之談,但前兩本奏摺所說的都是真事,為了尋找綺雪,衛淮解除禁足後,仍然終日稱病不朝,縱容諸懷衛在上京全城搜捕,鬧得滿城風雨、人心惶惶,若不是賀蘭寂一直壓著那些奏摺,衛淮早就該被問罪了。
這些日子以來,衛淮幾乎是不眠不休地尋找綺雪,饒是他身強體健,那不羈的笑容中也難□□露出一絲疲態,眼下也微微泛著青黑。
面對賀蘭寂冰冷的斥責,衛淮收斂笑容,面無表情地說:“當然是直到我找到阿雪為止。”
賀蘭寂皺眉:“他辜負了你,你還這麼喜歡他?”
衛淮道:“因為阿雪值得我這麼喜歡他,而他之所以棄我而去,也是我做得不夠好,不足以讓他拋下一切和我在一起。”
“找到他之後,你打算怎麼辦?”賀蘭寂問。
“當然是讓他再也離不開我。”衛淮笑了笑,“我會日日夜夜地疼愛他,讓他懷上我的孩子,哪裡也去不成。”
賀蘭寂:“你既然喜歡他,又為何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