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賣二三十塊,邀請秦月一起,秦月會說自己嘴挑,然後叫悠然居送個下午茶就是一兩千。
範琳琅和秦月一起工作幾年,秦月和她說的話加起來可能沒有秦月和唐漾一天說的多。
這廂聽秦月也誇自己,範琳琅略顯侷促地低頭笑,眼裡閃過一抹不知名的情緒。
信審處團建搞過不少,但一般在週末,工作日搞團建約等於休息,大家這周好像有了一個盼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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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五早上,唐漾定了鬧鐘,七點準時起床。
外面天色還沒亮開,灰濛濛的,她坐在梳妝檯前戴好項鍊、捯飭那張臉。蔣時延大剌剌地敞著浴袍站旁邊,一邊打哈欠,一邊朝她包裡瘋狂塞東西。
溼巾,零食,現金,雨傘……還有糖。
唐漾無意瞟見,哭笑不得:“我是去團建,去福利院陪小朋友畫畫,又不是去春遊……”
見蔣時延一副“我聽不見聽不見”的無賴模樣,唐漾邊拍臉邊投降:“好好好,你隨便裝,別太多,我背不動。”
知道她背不動,蔣時延挑的都是必要物品。
可全天下都是這樣,小女兒要出門,老父親東挑西揀,還是恨不得把自己拴在寶貝女兒頭頂的蝴蝶結上,跟著一起去。
團建去福利院陪小朋友畫畫,一方面是出於經費考慮,一方面,臨江城福利院在二環城鄉分界處,人少車少空氣好,可以順便踏踏青。
範琳琅前幾天就和福利院做好了溝通。
週五上午,同事們坐大巴車抵達時,差不多九點。
幾幢三層小高樓佇立在半山腰上,樓裡窗簾是柔軟的彩色布料,樓外塗漆乾淨,四周的圍牆倒有些年份,“臨江城福利院”的“城”字少了斜土旁,大門柵欄蓋著一層爬山虎,兩旁地面覆著斑駁白灰。
十幾個小孩排在門口,見來人,整齊劃一地甜喊:“歡迎哥哥姐姐。”
好些同事都沒孩子,頓時被萌到不行。
同事們紛紛拿出給小孩帶的禮物,有同事忘了帶,唐漾也提前安排範琳琅統一買了些。
孩子們稚聲稚氣做完介紹後,唐漾和秦月幾個跟福利院副院長和照顧孩子的阿姨們碰頭——院長在城裡買東西,要下午才回來。這些小孩最大的十三歲,最小的三歲,大多身體殘疾或者有認知障礙。其他小孩在學校讀書,他們就從福利院阿姨那學學認字、畫畫,倒也過得簡單開心。
唐漾轉頭看孩子們,這才注意到孩子們旁邊站著個十五六歲的少年。他先前沒和大家打招呼,現在也是一言不發。
少年個頭近一米八,一身黑體恤牛仔褲破破爛爛,但不髒,他裸露的左臂上盤著一條蜿蜒的傷疤,右臂紋著誇張又不知姓名的植株。
唐漾打量他時,他一手插兜一手玩著火機,一副索然無味的表情放唐漾中學時代叫非主流。大抵少年那副皮囊著實好看,唐漾腦海裡第一個蹦出來的詞,陰鬱。
一個福利院阿姨察覺到唐漾在看誰,解釋中夾雜著厭棄:“叫時靳,年底滿十六,脾氣不好,在學校是倒數,經常曠課打架抽菸喝酒摔東西,”她湊到唐漾耳邊,小聲道,“聽說還經常和外面那些混混裹在一起約架砍人,年紀輕輕不學好,你看他手上那條疤,啊喲喲。”
“亂說什麼,”福利院副院長一個眼神喝住阿姨,轉而給唐漾換了種溫和的說法,“時靳來的時候已經十四歲了,確實不太合群。”言語間也有輕微的罅隙。
這種小孩大多經歷過變故,沒走出來。
道理唐漾懂,可她不是什麼慈善家,不負責拯救少年,今天過來也只是做做團建。
秦月倒是一直盯著那少年看,唐漾和負責人聊兩句,見秦月失態,她輕輕扯了一把秦月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