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不願意先撕開,先坦誠,看上去美好,也因為美好而不真實。”
“我不知道真實是什麼,”唐漾望著蔣時延眸裡清晰完整的自己,她輕聲道,“我只知道我聽你說常心怡如何好,我嘴上應著‘是我家心怡’,心裡會有失落;我只知道聽到你戀愛的訊息,我自己也在戀愛,我應該大大方方祝福,可我連給你打電話都做不到;我只知道我好像沒對你坦誠過:聽你說分手,一邊安慰你,一邊約室友出去點了十三香小龍蝦,至於請客緣由,”唐漾眼底泛起淺淺的笑漪,“好像是慶祝哈薩克和我國洽談貿易協定。”
蔣時延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睛慢慢睜大。
唐漾保持著不急不緩的語速:“好像我就是打著朋友的名義,揣著小心又晦澀的心思,然後朋友的藉口太冠冕,”唐漾失笑,“冠冕到我沒能認清自己。”
蔣時延仰面望著唐漾,望華燈初上,她逆光站在燈下,妝容精緻,眉羽纖長。
她眼睛漆黑澄亮,她的表達條分縷析。可不知為什麼,蔣時延總感覺她說的每個字都是棉花,一個字一小團地朝他胸腔塞,溫暖地充盈膨大,讓他只能看怔怔地望著她,而沒有半點思考能力。
“其實,我沒那麼大的癮玩遊戲,我更喜歡看閒書,但你遊戲玩得好,我就想去學一學,去玩一玩,和你一起玩的時候可以很開心,不玩遊戲的時候好像也會有更多共同話題。”唐漾說。
蔣時延一顆心“噗通”“噗通”。
唐漾說:“我知道自己的分數能考什麼大學,對名次也沒有太大的執著,但我每次考第一,你都會嚷嚷‘我漾哥好強’‘吊打眾生’‘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嗚嗚嗚’,”唐漾勾著唇角,“我就總是忍不住想虐虐你,看你一邊裝模作樣受打擊,一邊又替我開心。”
蔣時延張張嘴。
唐漾掌心微微發燙,從他嘴上挪開:“再之後一點,你在a市,我在b市,我們會聊天、點贊,我也會看雲看天氣偶爾想你。那時,你每週五晚上固定給我打電話……專案日程排得實在滿的時候,”唐漾溫聲道,“我會在週四通宵。”
那時,全院導師都知道唐漾週五晚上腦袋會短路,沒辦法接任何任務。
而唐漾只是想把自己放空,只是想聽蔣時延在電話裡活蹦亂跳。
蔣時延呆呆地望著唐漾,發不出丁點聲音。
唐漾有輕微潔癖,此刻,她卻捧著蔣時延的臉,輕輕用指腹替他抹掉眼角的殘淚。
唐漾動作緩而慢,一半是心疼,心疼他小心翼翼說分手的心境,一半是自責,怪自己昨晚也起了小情緒,怪自己想過他敏感,沒想過他這麼敏感,怪自己沒把話提前說清楚,讓她的蔣大狗哭成這樣,涕泗橫流,哭得她心口也隱隱泛了疼意。
唐漾手指滿是憐惜地劃過他的臉頰。
“人大概都是越來越貪心,”唐漾繼續道,“以前我們每週一個電話就可以讓我得到一個相對穩定的狀態,去年我在鎮上調研,你一通電話打得失魂落魄,我爸形容我是,”唐漾自嘲,“發了瘋地想回a市,想作為朋友隔你近一點,至少能在你需要擁抱的時候,抱住你。”
“可陪在你身邊後,那些複雜的情愫確定為喜歡後,我又想一直和你在一起,”唐漾說,“出差會難過,異地會難過,就連你偶爾回老宅都會覺得時間慢,”唐漾說,“喜歡大概比確定關係更久一點,我想把期限延長到一輩子。”
唐漾從來都是個善於隱藏的人。可現在,隔著一扇車門,她卻近乎赤誠地把心底最深最深的那些地方呈給車內的人。
蔣時延撞進她眸裡的細碎光芒,眩暈得魂魄好似抽離。
唐漾就這樣凝視著他的眼睛,一個字一個字地說:“我想每天早上醒來就看到你,想中午和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