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人:“這不是開玩笑的啊,那麼多醫生護士都感染了,而且現在還沒個疫苗。”
再一人:“就是,我家樓下藥店板藍根早被搶完了。”
陶思眠跟小大人一樣坐在座位上,想讓媽媽站得隔病床上的叔叔遠一點,但她知道媽媽聽不見。
再有就是安雅連續三個月不在家,陶行川送陶思眠上學的路上頻頻看後視鏡。
三個月後,“詐-騙-傳-銷”“落網”“臥底調查”“虎口脫險”,安雅伴隨著這些字眼回家時,整個人瘦了一圈。
陶行川一言未發,只是緊緊地抱住安雅。
安雅輕輕拍了一下陶行川的背,然後蹲在陶思眠身前,疲憊但溫和地笑:“這段時間有沒有想媽媽。”
陶思眠有些委屈:“有。”
可她再看安雅時,安雅的視線已經落在了電視新聞上。
陶思眠試過打架、晚歸、考倒數,甚至試過隨便牽一個男孩子的手,可越試,她越是意識到工作對於父母的意義,自己在安雅和陶行川的事業裡,好像並沒有太多話語權。
她見過安雅在圓桌會議上罷筆,偌大的會議室鴉雀無聲。
她見過陶行川說“讓步只分零次和無數次,今天主要我人還坐在南方系,你來一次,我敢一次”。
她見過南方系太多第一個發聲,也被從直接鴿掉頒獎典禮的父母抱在懷裡,滿是愧疚。
陶思眠見不得他們愧疚,也明白自己的所有無理取鬧都是拳頭打在棉花上。
在許意菱和沈途學著長大的時候,陶思眠學會了天不怕地不怕,做個不太需要父母管教的小魔王。
直到11歲生日那天。
陶行川和安雅在陶思眠那裡積攢了太多違約,陶思眠想一次用完。
她想爸爸媽媽完整地陪她一天,陶行川和安雅說好。
她想早上起床吃自己很喜歡的過橋米線,上午去電玩城打電動,中午去吃自助燒烤,下午去遊樂場,晚上陶行川在家做飯,然後她要一個大大的蛋糕,最上面是果醬,中間是珍珠,下面是椰果,然後點蠟燭,三個人一起吹,陶行川和安雅說好。
她想爸爸媽媽一天不接電話,即便接也是把工作留到明天,陶行川和安雅說好。
陶思眠幾乎不敢相信,但這一切也確實發生了。
她早上吃了自己喜歡的早飯,上午牽著爸爸媽媽的手去打電動,中午去吃了自助燒烤,下午從遊樂園回來時,陶思眠臉蛋曬得紅撲撲的。
車到門口,陶思眠蹭地梭下去,舉著風車朝前面邊跑邊喊:“安雅你看!爸爸你看!這個風車超好看!”
安雅笑著走在後面:“寶貝兒你慢點。”
陶行川停好車追上來牽起安雅的手小跑。
安雅驚呼:“你做什麼。”
陶行川:“你快說寶貝兒你慢點。”
陶思眠回頭朝爸爸媽媽做了個鬼臉。
安雅笑著掐了陶行川一把:“不要臉。”
門前花園種滿了玫瑰和薔薇,向日葵也開得燦爛,陶思眠看著安雅和陶行川對視那一眼,只覺得之前那些等待和失落都煙消雲散。
看吧,她真的是有爸爸媽媽的孩子!
她媽媽很美,她爸爸很好看,他們只是工作忙了一點,但他們感情很好,他們很愛她。
“傻笑什麼呢像傻子一樣。”安雅走過來揉陶思眠腦袋。
陶思眠眨巴著又大又亮的眼睛看陶行川:“爸爸晚上我想吃糖醋排骨。”
陶行川:“好。”
陶思眠:“我想吃宮保雞丁。”
陶行川:“好。”
陶思眠:“我還想吃水煮牛肉清蒸鱸魚粉蒸排骨土豆牛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