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嘉洲穿過攢動的人頭找到庭審助理要號碼。
助理很抱歉:“對不起,我們無權公開證人電話。”
“我是他男朋友,我找了她很久很久,之前她出事各大媒體都報道過,你應該知道,”黎嘉洲有些急了,“我就要個電話,接不接是她的事……”
庭審助理面露難色。
“姐夫。”陶然舉著手機來到黎嘉洲身旁。
黎嘉洲不敢相信地望向陶然。
陶然把手機遞給黎嘉洲。
黎嘉洲喉結伏動好幾次,這才手指發著顫接過電話,小心翼翼放到耳邊。
對方沒說話,有細細的呼吸。
黎嘉洲也沒說話,背景音是散亂的腳步和說話聲。
幾秒後。
陶思眠輕聲喚他:“黎嘉洲。”
三個字。
陶思眠繼續:“我想你了。”
一瞬間,黎嘉洲眼淚發熱,他一顆心宛如久泊在海上的孤筏,搖搖欲墜之際尋到燈塔,驀地就安定了。
他想回應,開口的聲音無比嘶啞。
“你好嗎,你在哪,我來找你。”他強撐淡定的表情沒有太大牽動,卻無措到連想念都不知如何表達。
陶思眠報了地址,問他:“四個小時後我可以看到你嗎?”
黎嘉洲直接拿了陶然手機,大步流星地離開:“等我。”
小鎮景色極好,遠山如黛,雲朵攢簇,日光溫暖地落在凹凸不平的小路上。
陶思眠坐在齊叔用木頭做的輪椅上,笑眯眯打量這個世界,笑著笑著,就笑出了聲,笑著笑著,眼睫上掛了淚。
從齊叔齊嬸救陶思眠起,夫婦倆就知道小姑娘不是池中物。
出那麼大的事,一句多話都沒說。
流血、傷口、長痂、落疤,一樣比一樣痛,齊嬸一直和陶思眠聊天轉移注意力,陶思眠反過來安慰齊嬸:“沒關係,小傷,受得了。”
甚至她雙腿粉碎性骨折,接骨,長合,陶思眠總是沒關係。
好像一切在她眼裡都很輕,一切在她眼裡都是沒關係。
唯獨這個電話,打完之後又是笑,又是淚。
齊嬸給陶思眠攏了攏搭在腿上的薄毯,“男朋友嗎,”她問,“感覺你和男朋友感情蠻不錯,為什麼這麼久才聯絡。”
“聯絡早了影響他也影響我。”陶思眠聲音都是柔軟的。
齊嬸兩眼閃著八卦的光:“見過家長了嗎?準備結婚了嗎?做什麼的啊?”
陶思眠好笑:“見過了,準備結,坐辦公室的。”
陶思眠描述得太模糊,齊嬸自然而然聯想到一個身材平平其貌不揚的辦公室白領。
她覺得這樣的形象配不上陶思眠,但又不太好說。
“談戀愛沒關係,但結婚是女人一輩子的大事,旗鼓相當很重要,”齊嬸道,“雖然你齊叔窮,但我也窮,你齊叔不怎麼好看,我也不怎麼好看,誰也沒有嫌棄誰,誰也沒有看不起誰,所以我倆在一起還算幸福。”
齊嬸語重心長:“但如果一方特別好看,另一方不好看,一方有錢,一方普通,很多戀愛時都覺得不是問題的問題,結婚之後啊都會放得無限大。”
陶思眠抿笑。
齊嬸湊到陶思眠耳邊,悄聲道:“而且大多數男人會中年發福,久坐辦公室的話啤酒肚不得出來,然後禿頭,大腹便便。”
陶思眠想了想,很有良心地維護某人:“其實我男朋友長得還行,應該不會殘,也不會窮。”
陶思眠扯了路邊一根狗尾巴草編著玩,齊嬸害怕陶思眠是過分樂觀,當齊嬸一輛沒有見過但一看就很貴的轎車停在陶思眠面前,光風霽月的男人從駕駛座上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