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沒說完,陶思眠愣愣地,眼淚就流出眼眶,緊接著,她褲子上出現一道水痕,從大腿一路朝下淌。
黎媽媽幾個字,陶思眠失禁了。
沒有人說話。
陶思眠整個人像被釘住了一樣,她想掙脫,掙不脫,手一直哆嗦,黎媽媽想去抱住她,陶思眠不肯,陶二嬸跑過來,陶思眠宛如受傷的小獸般哭著叫著對幾個大人又踢又喊,然後躲到了陶行川和安雅的棺木下,不吃不喝。
直到三天後。
大人們正討論誰端照片,誰走最前面,陶思眠卻好像突然清醒般出來了,說:“我來吧。”
陶老爺子抱了陶思眠好一會兒,陶二嬸把陶思眠帶去洗漱,換了新孝衣,然後陶思眠端著陶行川和安雅的合照,走在隊伍最前面。
到了火化室,一眾人敬禮,陶老爺子別過臉不敢看。
陶思眠接過工作人員遞來的死亡證明,兩份,確認,簽字。
然後工作人員把陶行川和安雅從棺木裡抬出,送到火化視窗。
火化過程太反人類,原則上不允許觀看,陶思眠簽完死亡證明跟著工作人員走進觀看室,陶二叔想攔,陶老爺子朝陶二叔擺手。
然後陶思眠站在隔熱窗外,望著腳下爐火滾浪,油噴在安雅和陶行川身上,工作人員用手擋住陶思眠眼睛,陶思眠輕輕把工作人員手拂開,滋一下,火焰躥起兩米高。
陶思眠就這樣慢慢地,靜靜地,看著給她生命她最親最親兩個至親,一點一寸,皮開露骨,燒成灰燼。
再然後,行禮,下葬,立碑。
細細密密的雨落在地上,落在黑壓壓的西裝禮服上,陶思眠注目、獻花。
南方系兩個掌權人突然離開,南方系必定有場廝殺,黎媽媽和黎爸爸跟陶老爺子商量,想領養陶思眠,不領養的話,讓陶思眠去他們那散散心也行,陶老爺子沒說話。
陶思眠在墓碑前一鞠躬二鞠躬三鞠躬。
黎媽媽說,她們會對七七視如己出。
陶老爺子沉默。
黎媽媽說,避避風頭也好,七七身份太敏感。
陶思眠轉身,走到黎媽媽和黎爸爸跟前。
黎媽媽和黎爸爸剛想開口。
陶思眠望著他們,眼神清澈。
“爺爺,”她問,“叔叔阿姨怎麼還沒走,他們是?”
陶老爺子淡淡對黎媽媽黎爸爸道:“你們和老大安雅親,以後就不要聯絡了,小孩子恢復能力強,可能慢慢就忘了,你們總出現,她就總記得她爸爸媽媽要帶她去你們那,就總記得她爸爸媽媽……”
他知道黎家夫婦和老大安雅親,可越親,越碰不得。
黎媽媽和黎爸爸朝陶老爺子和小姑娘深鞠一躬,道了保重。
陶老爺子腦海裡回想著心理醫生說起陶思眠時凝重的表情,沒看到隨著黎媽媽和黎爸爸車駛離,陶思眠眼裡最後一點光,跟著熄滅了。
再之後,陶思眠陰晴不定,喜怒無常,過了兩三年燒錢燒命的渾噩日子,陶老爺子一場大病,將她徹底拉了回來。
黎媽媽告訴黎嘉洲,安雅和陶行川走了十年了,七七就是她和黎爸爸最窩心的那點念想。
就算七七不記得過去,就算所有人以為他們是背信棄義對南方系虎視眈眈,她也要淌南方系這灘渾水。
有安雅陶行川的,才叫南方系。
沒有安雅陶行川的,只能叫南方傳媒集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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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思眠已經在無數次噩夢裡煉就鋼盔鐵甲。
她整理好情緒,敲門:“爺爺,二嬸,怎麼了?”
陶二嬸捋了一下頭髮,笑得溫婉:“沒事,午飯做好了嗎?”
陶思眠跟著笑:“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