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動作輕緩又溫柔,毛巾顆粒劃過面板的觸感很清晰。
狹小的空間逼仄又安靜。
“我媽媽給我打了個電話,”黎嘉洲說,“七七,叔叔阿姨是很好的人,他們帶給過很多人希望,包括我父母,我知道世界上沒有絕對的感同身受,我不可能安慰你什麼,但你要相信,有的人確實生如火炬。”
“我去一休那次,”陶思眠聲音有些沙啞,重複了一遍,“我去一休那次,蔣時延給我看了最完整的影片。”
陶思眠纖長的眼睫上掛著雨,黎嘉洲抬手拂開,陶思眠眨了眨眼。
“晚上8:40,陶然爸爸媽媽比安雅和陶行川先到現場,那時沒有第二次爆炸,他們可以進去,但沒有進去。”
“晚上9:03,安雅和陶行川到現場,總工程師告訴他們有第二次爆炸危險,安雅和陶行川進去了。”
“晚上9:50,第二次爆炸,第一個中隊倖存兩人,第二個中隊倖存四人,第三個中隊沒有人出來,安雅在第二次爆炸中受輕傷,她直覺事情不是簡單的化工爆炸著火,然後發現化工廠旁邊是小型發電站,空氣裡檢測到了某個數值的倫琴引數。”
“濱江新區建了十年,可能是未來最大的能源產業基地,附近有近三萬居民,總工程師要求群眾撤離,管制會切斷了所有線路訊號想把這起事故摁在襁褓裡。”
“外圍有居民在看,有人受傷,有人進去,零星的人出來,火嘯聲,小孩的哭聲,還有婦女在討論。”
安雅鏡頭無比冷靜地記錄著這場事故,從高到低,從外到裡。
“然後是裡面的工程師和消防員,修隧道接水泵抽水箱,填硼填沙,火光漫天,很多人其實是走了回頭路的,只是更多的人沒走兩步,倒在了路上。”
“凌晨3:20,微博上傷亡數字沒有變化,南方系沒有更博,這場事故好像已經完結,就剩追責,但是現場,一整個大隊才剛剛進去。”
腳步聲,說話聲,爆炸聲。
匆匆忙忙,密密麻麻。
總工程師告訴安雅,可能會有第三次大爆炸,他詢問安雅和陶行川要不要先撤,之前外圍還有幾十家媒體,到現在,最裡面,只剩安雅和手下的南方系。
每一秒都在記錄,可能每一秒都是將來會被反覆循溯的真相。
安雅讓南方系其他人先撤,自己和陶行川留下來。
陶二叔和陶二嬸在外圍等陶行川和安雅。
“他們約定,3:45,安雅和陶行川一定會出來。”
“凌晨3:30,工程師和管制會開始後撤至安全區,陶然爸爸媽媽還在。”
“凌晨3:40,醫護人員和□□警察開始後撤至安全區,陶然爸爸媽媽還在。”
“凌晨3:45,陶行川和安雅沒出來,陶然爸爸媽媽驅車到安全區。”
安雅和陶行川對蔣時延有恩,蔣時延看到陶行渝和梁素兩個人過來沒有安雅夫婦,整個人快瘋了,他不管不顧返回化工廠門口,安雅和陶行川剛好從裡面出來,他就看著火浪猛一下吞沒兩人身體,將人抬高,安雅生命的最後一秒,是抵命把相機扔出來。
“嘭”一聲,第三次爆炸。
“咕咚咕咚”,相機滾在蔣時延腳底。
陶思眠說:“陶然爸爸媽媽到時間走了,沒問題,蔣時延追回去,也沒問題。”
黎嘉洲把陶思眠朝懷裡攬了攬。
陶思眠聲音無比冷靜:“南方系當時如日中天,很多人都有想法很正常。”
“陶然爸爸媽媽想把南方系股權逐漸握進手裡,安雅的,陶行川的,我的,只要我不涉足傳媒,他們就是我最親的人,他們保我這輩子衣食無憂甚至揮霍無度,所以在安雅和陶行川還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