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意菱想了一會兒,給黎嘉洲發了條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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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說來也巧。
陶思眠最初去校刊是因為秦夏走了,星火訪談缺人,後來陶思眠做完星火訪談,學校和老師的評價都很高,指導編輯部的老師想和陶思眠續約,陶思眠當時沒答應。
再後來,陶思眠和黎嘉洲不和,陶思眠退出傅闊林團隊。
老師再問一次,陶思眠說不清是為了給自己找點事做,還是為了真的有忙的理由,就應了下來。
只是沒想到應著應著就真做了下來,做著做著就……
“出版社和校刊是行政獨立的,出版社採訪傅闊林,為什麼要我去跟現場?”陶思眠不理解。
魏可聳肩:“老師說你在傅闊林團隊待過,和他們比較熟,然後校刊也會同步發採訪,需要有人去把控內容。”
陶思眠總覺得命運在嬉皮笑臉看自己。
出版社派去的記者是個研究生,普通長痘男生的長相,話很多,去的一路都在嘰嘰喳喳。
“你叫陶思眠是吧,名字很好聽,有沒有想過考研還是出國啊?”
“如果現在還沒開始想,可能要抓緊時間了,現在工作不好找,不過你也確實厲害。”
“如果不是在傅教授暑假工作表上看到你的名字,我真的都不敢相信傅教授會要本科生,那你應該是除了黎嘉洲以外他團隊第二個低年級就加入的本科生……”
“……”
陶思眠時隔一個暑假重新踏上研究樓,心裡百感雜陳。
上電梯時,研究生終於發現了陶思眠的異樣:“你不舒服嗎?”
陶思眠:“沒事。”
研究生:“真的沒關係嗎,但我看你臉色很不好……”
陶思眠摁了摁太陽穴:“如果你少說兩句我可能會好一些。”
研究生訕訕收了聲音。
去之前,研究生做了很多功課,甚至還背了女婿見岳父的一百種應對方法以防傅闊林的脾氣和刁難。
奇怪的是,兩人到之後,陶思眠和大家打招呼,傅闊林也笑著朝陶思眠頷首。
採訪開始,陶思眠坐在研究生旁邊,傅闊林時不時打量陶思眠一眼,對研究生各種問題配合得不可思議。
調頻器噝噝啦啦記錄著音波,傅闊林的聲音帶著老年學者獨有的平和溫緩:“經濟基礎就是決定上層建築……為什麼轉行為金融?因為個人喜歡?當然不是。”
陶思眠和研究生都楞了楞。
傅闊林說:“我之前做的公司金融和資本定價,確實大熱,但我轉研究方向和個人沒有半毛錢關係,單純因為行為金融領域在國內屬於萌芽階段,它涉及的資本層面相對少,學者們大多不願碰,但總要有人去做這些事。”
“在這個過程中,對我影響很大的是我一個學生,”傅闊林眼神放得很遠,笑道,“他算真正的少年天賦,鋒芒畢露,四年前,當我第一次提出轉方向的時候,我以為他會反對,結果他第一個站在我旁邊。”
“他當時說了一句話,我現在還記得,他說,得到更多理應付出更多,所有人都推卸的時候,就是我們承擔的時候。”
傅闊林沒有說是誰,但陶思眠已經想象出他說這話的語氣。
傅闊林當時可能還會問:“你怎麼突然這麼憂國憂民。”
他可能會把手攏在胸口合一下,然後分外矯揉做作不要臉道:“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
陶思眠發了個極輕的嗤音,傅闊林收回落在陶思眠身上的視線。
“行為金融這兩年大熱確實是我們沒想到的,再回頭看,我們在整個國內領域,都處於遙遙領先別人暫時無法逾越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