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雁在南歸,而她想北迴。
霍驚弦從北狄人帶來畫軸查起,蔓引株連最終找到了柳府。
柳相國自出仕為官起就搬出了柳氏老宅,在東臨街置辦了新道府宅。
相府中主子不多,唯有原配夫人和倆人唯一的女兒,柳秀靈。
若說柳秀靈出生名門,身份尊貴,打小府中沒有烏七八糟的事,下人們也是眾星捧月地護著她長大。
她生來就沒有吃過苦頭,便也覺得這世間沒有什麼東西她是難以得到的,唯獨她一心思慕定北王世子,卻始終不能得償所願,讓她難以釋懷。
哪怕是天上月,水中花,她也要拿到手裡才肯罷休。
「煙兒,北狄的使臣還有幾日到?」
「大概還有六七日,小姐可是心急了?」婢女奉上淳茶,起身的同時悄悄抬眸一窺女子經年不變的絕色容顏。
那張臉顰笑皆宜,哪有男子見之會不喜的。
可偏偏定北王世子就是那瞎子,看不見她的花容月貌。
多少人心裡都曾暗暗揣測或許世子天生少了這根筋,根本不喜女色!
她家小姐痴迷世子,壓根就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柳秀靈端過茶盞,捧於手心,卻不飲用,而是出神地望著窗扉外的枯黃老樹,喃喃道:「怎能不急,那一日來救池虞的是定北王府的人,王府的鷹衛非主不護,她已經如此重要了,我不能讓她再往前一步。」
「可是小姐,就算是王妃看中她,定北王世子不回來,也是無濟於事。」婢女遲疑,「如此做,池三小姐尚未解除婚約,就被擇去和親,那定北王府的面子……」
柳秀靈慢慢挑起笑,「面子哪有命重要,用池三換世子回都,到時王妃——也要謝我了。」
煙兒低頭,不好評判。
定北王妃想不想世子回都這事一直讓人摸不著頭腦,一方面她積極配合聖上為世子擇定下一樁又一樁的親事,彷彿也殷切地盼望世子歸都,而另一邊她卻暗暗放縱柳秀靈。
若不是她的縱容,柳秀靈又怎能在她的眼皮底下把霍驚弦的婚事一件件毀去。
柳秀靈年歲與霍驚弦相仿,也蹉跎了數年,若不是柳相與柳夫人伉儷情深,又將她視為手心掌珠,百般嬌寵、萬般縱容也不至於到如今還在為她出謀劃策。
而且以往還有定北王妃的暗許,讓她信心百倍。
只不過這一次她也沒有想到卻碰上了釘子,讓她又氣又懼,彷彿不經意揭開王妃不為人知的真心。
既然在王妃那兒吃了閉門羹,就不怪她自己另想法子。
由於沒聽見回復,柳秀靈抬起眸,眸光微轉,落在一旁的婢女身上。
「你是不是也覺得我設計讓一個弱女子從此背井離鄉過於歹毒?」
煙兒聞言駭然失色,撲通一下跪在地上,伏下腦袋急忙道:「小姐,奴婢不敢!」
「這不是會說話嗎?我還以為不知什麼時候你的舌頭也被割了去。」柳秀靈聲音淡淡,彷彿是若無其事隨便一提。
「是、是,王妃娘娘一定會感謝小姐的,世子也會感激小姐的。」煙兒卻急得淚水都湧了出來,語無倫次說著車軲轆一樣的話,她把頭深深埋下,拱起的身子微微顫動。
生怕自己的舌頭也會因此被割了去。
柳秀靈瞟了一眼,頓覺沒意思。
她擱下手裡的茶盞,起身走到窗前,悠悠說道:「北狄使者真是及時雨,一解我燃眉之急。」
天邊的雲捲起,風吹葉動,蕭瑟的秋意更讓人身心發寒。
「若不是他們奉來的畫像與池三如此相像,我也不能強牽頭,要怪就怪她命不好。」
煙兒學乖了,連忙回答說:「是,這都是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