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小姐,自便。」馮錚對她打過招呼,就退了出去。
池虞環顧四周一圈,也沒什麼新奇有趣的,就跪坐在矮桌前翻看那幾本書。
這本叫《山川記》的扉頁上落了一枚暗紅的字章 。
池虞拿著書仔細辨認,才辨出是如玉二字,莫非這是霍驚弦的表字?
如玉?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這個字想來不是定北王那水準取得出來的,因為風格實在相差甚遠。
聽聞『驚弦』這個名的來由是定北王正在秋獵的時候,王妃早產。
突然得了訊息的霍王爺受了驚,失了手。
於是就留下了那句「吾妻生吾兒時,驚弦而雁鳥飛,嗚呼哀哉!」
驚弦為名,卻又被取這麼一個娘們嘰嘰的字。
池虞聯想起自己爺們兮兮的小字,嘆了口氣,生出了一份同是天涯淪落人的心境。
池虞本以為霍驚弦可能是個不怎麼讀書的粗人,但是沒想到他不但看書還看得挺認真。
每一頁或多或少都寫有心得手批。
有記錄人文軼事:「卓人能飯,一月可食一石米!」
——如玉字:負重者多食,騎乘者多餐,兵馬勞逸,遠攻為速,近戰厚防。
有描繪山川:「卓卓西山,多山石,近水流者,地暖向陽,土肥草盛……」
——如玉字:背山為險,面朝闊地,活水為要,進退兩易。
池虞滿頭霧水,往下又翻看了幾行批註後忍不住翻回到封頁。
他們看得是同一本書嗎?
一本普普通通的博物雜記都能被他生生看成了兵法?!
第7章 脾性
池虞在乾北大營看霍驚弦的手批時,霍驚弦正坐在池虞閨房中的書案後。
大月幾人一時不知道把這麼大一個男人藏哪裡好,只能讓他原樣呆在此處。
因為如果真的如霍世子所言,他們大致摸清了兩人互換位置的玄機。
就更加不敢讓他走遠了。
正如霍驚弦對池虞的安排,找一個妥當的地方看護起來。
昨日才被池虞嚇唬過的二房、三房不敢上來打擾,池虞院子裡就清淨得很。
窗下院內的桂花樹正在盛放,馥郁的花香似有若無,穿過窗扉花格,縈繞在屋內人的鼻尖。
霍驚弦在翻看池虞攤在桌子上沒來得及收起的帳簿。
池虞的審閱頗有些像皇帝批閱奏摺一樣,還挺有趣。
這許是莊子秋收後給池府送回來供掌事的查閱,只列入了收支數量,一筆筆分列清晰明瞭,除此之外還有幾個店面的帳簿也夾在其中。
這麼粗略一看下去,才知池府富貴並不全在池府的大房飛出了一個尚書大官,而是池府幾代人都頗懂得經營,不但有大小莊子無數,在燕都寸土寸金的地段還有糧店、酒樓、布坊等店面。
池虞接管這些事的時間可能還不長,下面人給她寫的束語不厭其詳,指出可能被問責有出入的地方,比如運輸的損耗、品質的殘缺云云,竭盡詳細,唯恐有疏漏之處。
——已知曉,下不為例。
——江北亦有此難,然無缺數少量,望叔自省之……
池虞不過十六歲,筆跡還顯得稚嫩卻在行筆之中盡力板出一副嚴肅管家的樣子。
有一人送來的束語在這其中就顯得有些不同,語氣比起其他的更加親切,少了畢恭畢敬的味道,倒像一個熟知的長輩,因為他看見這人在束語後面問起了池三小姐的私事。
——聽聞三小姐得聖上賜婚,又聞夫婿並非良婿,叔有一言欲說,當斷不斷,反受其亂,非是良人,應及早棄之,燕都男兒,多如老狗,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