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麼說起來,他當初既然那麼看不上她,卻還是首肯了婚事,全因她長得還行?
膚淺!
阮靈萱氣憤得輕錘了一下几案,餘光卻不小心瞥見隔著幾張桌的蕭聞璟。
他捧著書,目光直視前方,那張輪廓還不分明的臉像個玉雪堆塑的仙童般,引人注視。
“殿下?”謹言把書放置好後,忍不住提醒他回神,“謝公子是有什麼不妥麼?”
從他走向阮六小姐起,殿下就一直盯著人家看,這般專注,都讓人以為這位謝公子臉上是不是印了字。
蕭聞璟立刻垂下眼睛,看著手裡的書:“無”
在宮裡上學和在臨安縣沒有多大區別,只是大儒並不會照顧她們這幾個年紀小的,所教所談都是為了更年長的皇子們,至於她們這些能聽的則聽,不能聽的大多會選擇一邊描紅練字。
這堂課宋講官說到了治國,這是太學學子接觸不到的課,專為皇子們所設。
說到建武帝南征北戰,消耗巨大,立國之初,國庫空虛,捉襟見肘,歷經數載修生養息才換來了如今的家底。
然北虜賊心不死,不斷進犯邊境,燒殺搶掠無惡不作,大周幾次出征都未能徹底殲滅他們的主力。
主戰派與主和派在朝廷分作兩派,常常吵得不可開交。
蕭宗瑋第一個站起來,神情冷漠道:“戰爭所耗巨大,賦稅和徭役加重百姓負擔,所以學生以為,應當主和。”
阮靈萱有點意外,這個大皇子成日一天什麼壞事都是他乾的臭臉,居然還會有為百姓著想的一天。
宋講官道:“那要如何才能和?”
蕭宗瑋胸有成竹:“送以金銀錢帛,嫁以和親公主,就像是祖父建武皇帝所為。”
在場唯二的兩名公主齊齊抬起頭,蕭燕書眼圈都紅了。
“大皇兄怎麼能這樣……安寧長公主被送到北虜的時候才十五歲,聽說現在已經輾轉了三位可汗了。”
那位生未謀面姑姑的悲慘遭遇讓七公主感同身受,倍感同情。
宋講官又詢問了其他兩位皇子,三皇子和四皇子平日裡都對大皇子唯命是聽,自然也是全力主和,與近幾年來對北虜態度日漸和緩的順天帝所下達的國策是一致的。
這樣的回答妥當,且並無大錯。
輪到蕭聞璟,他站起身,嗓音清潤,緩聲道:“北虜野心勃勃,非錢財可以收買,舉國安穩寄託在無辜女子之身,也難長久,所以學生認為對待北虜,還需——以戰止戰!”
以戰止戰四個字從年幼且病弱的六皇子口中說出,學堂上一陣寂靜。
不知道是誰先“噗嗤”一聲笑出來,緊接著高低起伏的低笑聲四起。
四皇子開口諷道:“蕭聞璟,你說打仗就打仗,難不成你能上?”
他們笑,也不外乎上蕭聞璟在他們都能騎馬拉弓的年紀還成日裡要喝藥臥床,口裡卻敢喊打喊殺,讓人笑話。
“真可笑!”蕭宗瑋冷冷道:“忘記了沈侯爺不顧皇命,丟了自己性命不說,還葬送了數萬將士一事嗎?”
沈侯爺一意孤行,讓數萬沈家軍全軍覆滅,可所謂是大周史上最慘烈的一戰。
眾學子都交頭接耳,大搖其頭。
其他人的不贊同,蕭聞璟習以為常,上一世他也是這樣說的,他們的反應也是如此。
“我覺得六皇子說的也有道理!”
一道清亮的聲音在笑聲中突兀傳出。
蕭聞璟眼睫微顫了一下。
他倒是一時忘了,還有她這個不同。
看見阮靈萱站起來說話,蕭宗瑋更加不屑,“你一臭丫頭,打仗的事情輪不到你,就少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