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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院門咚咚咚被人敲響。
羅紈之和映柳去應門,門外是是井生的聲音。
井生中午一跑,晚上就鼻青臉腫地出現,把兩人嚇了一跳,想要他進來上藥。
井生不以為然道:“嗐,小爺我從小到大被打慣了,皮糙肉厚著呢!不妨事!”
羅紈之道:“但是你也是為了幫我……”
“我就是路見不平仗義相救……”井生擺了擺手,又抓了抓腦袋,低頭道:阿姊,我餓了,有口飯吃嗎?”
他今日被打了一頓不說,更是連口吃食都沒有,身上也沒錢,路邊的野果早給別的乞丐薅光了,實在餓極了才翻牆到歸仁坊。
“有的。”
每次越家都會多煮一些幹麥飯,還能餵雞。
映柳跑了一次廚房,端來一大碗麥飯。
裡面還有煮爛的豌豆、葵菜,佐以魚鮓。
這樣的美食井生很少有機會品嚐,埋頭大吃,都顧不得跟兩人說話。
羅紈之與映柳就站在門邊上,看他不顧形象坐在地上狼吞虎嚥,直到最後一粒麥都舔進嘴裡才滿足地捧著空碗,感動道:“阿父阿孃死後,我再沒有吃過這麼好吃的飯了。”
“你阿父阿孃怎麼去了?”映柳蹲下身好奇問。
井生擦了擦眼睛,道:“我阿父是服徭役時被那些狗東西打死的。他們趕著工期,不給人休息,我娘說我阿父就是替人仗義了幾句,就給打死了,做好人很容易死吧?”
羅紈之想了想道:
“世上有很多壞人,也會有很多好人,無論好壞,最後都要死,可壞人遺臭萬年,好人卻能留名千古。”
井生鼓了鼓嘴,把碗塞回給映柳,油滑地道了句:“嘿嘿,那我還是被罵一萬年烏龜王八羔子好了!”
映柳氣道:“豎子!再不給你吃麥飯了!”
井生吃飽了肚子,一溜煙就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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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公不願意羅紈之動用自己的錢為他免去徭役,他說反正沒幾日了,不必便宜了那些孫子。
每日早早就出門,搭著同縣的犢車趕去三里地。
最近工程在收尾,工期又被縮短了,好些年輕的郎君連家都不得回,天不亮就要幹活,晚上就墊著草蓆在牆角對付一晚上。
將將到三月,天氣並未暖和,如此糟糕的處境,很多人就病了,這一病,原本就緊張的工期變成了艱鉅的任務。
但是督官卻不管這些,揮著鞭子像是驅趕著驢子一樣,讓他們起來幹活。
這一日,越公到了時間卻沒有回來。
羅紈之和映柳都坐立難安。
嬤嬤讓自己的老頭去外面查探訊息,只得出同去的那幾個同鎮的人也都沒有回來,可見他們都還留在了三里地。
“我去找找吧!”老頭繫好斗笠,最近天氣不穩,時不時還會下場雨,這樣的天氣別說他不舒服,越公的那條腿也受不了。
誰料老頭也一去不復返。
這下羅紈之徹底急了,只能去外面找廖叔,途中遇到井生,井生聽她說起擔憂,連忙把破碗往懷裡一藏,自告奮勇道:“那地方我熟,我去看看,很快就回來!你等我訊息——”
等到太陽快下山,誰都沒有回來,羅紈之知道必然是發生了大事,她再等不下去,帶著廖叔趕著犢車去往三里地。
三里地的地勢與扶桑城很像,這裡的塢堡也是背山環水,高牆厚實,箭塔聳立。
塢堡前拿著長矛刀劍計程車卒圍著泥頭土腿的百姓,正在僵持中。
羅紈之一眼看見最前面拄著柺杖的越老,對面都是持著寒光閃閃的尖刃計程車卒。
“東家,你看那邊的小郎?”廖叔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