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著的石榴汁搶過來,一飲而盡。
然而心情也未能平靜,她欲哭無淚地同如乳媼道:“怎麼辦怎麼辦,謝三郎若是知道此事因我而起,會不會對我不利?”
她們說了半天,一副很好打算的樣子,完全沒有想過要在太歲頭上動土,她這個“罪魁禍首”會不會被針對?
乳媼安慰,“女郎多慮了,眼下我們就照老夫人所說,先找到謝三郎才是……三郎去哪裡了?”
謝三郎已經不見許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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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昀跟著羅紈之一直走。
謝府地廣,即便他出生於此,也並不是每一個角落都涉足過,尤其在這些邊緣的地方。
羅紈之把他帶到了一個小院,他抬頭看見那院門上的匾額,題有“野趣”二字,稀記得此地曾經屬於一位族叔,但已經荒廢許多年。
羅紈之讓他在門口稍等,自己先從院門縫裡鑽了進去,還回過頭神秘兮兮叮囑他不能偷看。
也不知道她在搗鼓什麼,裡邊響起“咯咯咯”的雞叫,和翅膀不斷撲騰的聲音。
謝昀遵守約定,再好奇,也沒有往裡面望上一眼。
大約過了一刻鐘,羅紈之才氣喘吁吁出來,伸手對他招了招,“來吧。”
“好。”謝昀一把握住她沒來得及收回的手,順著她的力走上三層臺階,從院門裡走了進去。
裡面的情況和他在外邊猜得差不多。
四周迴廊上的燈籠亮著光,照亮中央的院
子,遍地半黃不黃的野草東倒西歪,裡面懶洋洋走著十來只毛色不一的雞。
“這是?()”一些完全沒有邏輯的事情,即便謝昀再聰慧也想不出解釋。
大半夜羅紈之拉他來賞雞?
羅紈之甩了甩他的手,未能掙開,於是只能就這樣說道:三郎應有盡有,我也不知道送什麼好,上回聽蕭夫人提起,三郎兒時有過一場無疾而終的憾事。11()_[(()”
蕭夫人說過,謝三郎兒時也曾有調皮的時候,有一次與族裡的兄弟為好玩居然半夜跑去偷抓一位族叔養在院子裡的雞,但由於其中有與他關係不睦的郎君,很不講義氣地提前去告了狀。
致使謝三郎偷雞不成,還被當眾狠狠被訓斥了一頓。
同行的兄弟們都沒有他這般嚴重,長輩們是知道這樣的年歲,正是小郎君們最調皮搗蛋的時候。
可謝三郎不同,他明明心智成熟,處事穩重,斷不該做宵小之輩,偷雞摸狗。
因為這次訓,謝三郎明白了。
他不能頑皮,也不能胡鬧,他與旁人不一樣。
他在屬於小郎君最快活的年歲裡,得不到一絲放縱的餘地,就像是一根緊繃的弓弦,只有緊繃,才能讓弓箭射得更遠,才是所有人都滿意的弦。
經她一提醒,謝三郎很快就明白羅紈之口裡說的“憾事”指得什麼。
果然,羅紈之緊接著又道:
“哦,對了,這些雞都是我找人特意買的,這片院子也是我找蕭夫人借的,我收拾的,燈籠我點的……”
她強調又強調,總而言之,就是她親力親為,特意為他重現當年未完之事,全他不被允許的少年樂趣。
“母親連這都跟你說?”謝昀很懷疑羅紈之是否還知道更多。
畢竟他母親看起來不像什麼喜歡藏秘密的人。
羅紈之不知他所想,直點頭道:
“我聽說若一個人少時想做的事情被打斷、阻止,會在潛移默化中成為困擾一生的執念,三郎也不想七老八十變成老糊塗的時候再去偷雞,晚節不保吧?”
“偷雞”兩個字一說出口,她都忍不住想發笑,嗓音悶在咽喉裡顫動,最後勉強化作兩三聲輕咳,正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