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宮的時候,護著羅嬪,照顧羅嬪,孝順羅嬪,那是因為她是他的母親。
可如果她不是他的母親,在李穆的眼裡,他並不喜歡羅嬪這樣的女人,甚至是厭惡的。他厭惡羅嬪這樣的女人太多,見羅嬪還一副要跟自己母子情深的樣子,不著痕跡地看了看一旁的鳳樟,李穆勾了勾嘴角。
羅嬪也不過如此。
鳳樟如今的心情李穆才更想知道些。
當年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廣陵侯太夫人,如今又見生母對養子母子情深,他受到打擊了麼?
有沒有覺得還是廣陵侯太夫人更好?
可就算是鳳樟後悔了,也晚了。
母親是他的,而不是鳳樟的。
鳳樟想要重新去做廣陵侯太夫人的兒子,也回不了頭了。
就叫這對親生母子自己慢慢地互相折磨好了。
就有叫自以為是的羅嬪與白眼狼鳳樟永遠這麼彼此痛苦,才對得起他母親那十幾年的含辛茹苦與受過的傷害。
既然大公主已經出宮去了,李穆自然懶得再露出喜慶的模樣,俊秀的臉慢慢地陰沉了起來,看著含著眼淚哭哭啼啼的羅嬪,冷冷地問道,“今日宣平大婚,是喜慶之事,娘娘為何哭泣?娘娘的眼淚,多少是捨不得公主,多少是為了自己?”
做親孃的在愛女大婚的時候流眼淚倒是應該的,可如果是為了別的,那李穆覺得羅嬪完全沒有把大公主放在心裡頭。他與大公主從小一起長大,兄妹感情極好,見羅嬪只顧著自己,完全沒有顧慮大公主,眼神便越發地冷了。
他轉身頭也不回,一步一步微微跛腳往外走。
走過僵直的鳳樟的時候,他的聲音細微,突然低聲說道,“你也就配這種貨色做母親。”
這聲音細微入骨,帶著無比的嘲諷譏笑,鳳樟一愣,且見李穆陰沉的臉上不屑一顧,他的臉頓時漲紅了。
“你這是何意?!”他忍不住大聲質問道。
李穆停頓了片刻,轉頭看了看他,很久之後平靜地說道,“今日宣平大婚,我不想與你爭執。只是羅嬪娘娘剛剛認錯了人,叫我有些疑惑而已。”他看著鳳樟突然陰沉沉地笑了笑,在太后與皇帝靜默沒有阻攔的目光裡緩緩地說道,“你與羅嬪娘娘當真是親生母子,血脈相連。”
不是親母子,能幹出這麼多差不多噁心人的事兒麼?
無論是鳳樟做的那些無恥的事,還是羅嬪做的那許多叫人厭惡的事,都叫李穆覺得這兩個人一定是親生母子。
說完這話,他便慢吞吞地走了。
“阿穆,阿穆。”鳳樟氣得渾身發抖,本就猙獰的眼皮微微抽搐,羅嬪卻顧不得他,越過他直奔李穆的方向,趴在宮門口可憐巴巴地藏著,只露出半邊身體,痴痴地看著李穆的背影,可憐得不得了。
只是這模樣李穆也並未放在心裡,慢慢地走著揚長而去。
倒是這時候宮殿裡喜慶慢慢地散了,皇帝緩緩起身,居高臨下地看了羅嬪很久,問道,“到底誰是你的兒子?”
“陛下?”羅嬪轉頭看著皇帝,露出幾分茫然。
“朕記得當年你只生了一個皇子。”皇帝一向溫和,只是看著羅嬪這才剛放出來就又去吵鬧李穆便覺得格外厭煩。他心裡失望,哪怕羅嬪此刻瘦弱可憐,卻再沒有法子生出憐惜的心情,只看著羅嬪冷冷地問道,“先是阿穆,又是阿樟,朕都信了你。也……沒有計較別的事。”
當年李家將鳳樟與李穆偷龍轉鳳,固然是保住了他的一絲血脈,可是當真假皇子的事情揭破之後,皇帝不是沒有想過,李大人為何會連親生兒子都不要,也要把李穆與鳳樟交換。
是因為忠心麼?
可是當年東宮屬臣之中,李大人並不是最忠誠的,甚至也不是最得他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