忡。
他兩輩子加在一起,只有一次見識了這彷彿心在雲端的青年露出暴怒的表情。
憤怒的,彷彿仙人落進了塵世的青年,一拳就砸在了他的臉上,厲聲喝罵道,“你怎能辜負她?!”那雙眼睛裡的痛苦與怨恨,叫被砸得牙齒都脫落的自己一輩子都忘不了。
也是從那個時候起,他才知道,天潢貴胄的這個堂弟遲遲不肯成親,到底是為了什麼。
起因,也不過是外頭的門下供上來的一個江南的歌妓,他宴客隨口讚了兩句,正想著隨手賞給門客籠絡人心,卻在賞那歌妓首飾的時候被堂弟撞見。
他一根手指頭都沒有碰過這歌妓,也沒有碰過別的女人,可是這堂弟的眼中,或是旁人的眼中,自己都是一個兩面三刀,哄著妻子外頭養紅顏知己的混賬。
都以為他是個畜生,可是他其實,真的沒有那麼壞。
只有他的王妃對他深信不疑,從來都沒有猜忌過他,也沒有為了後院兒的事兒與他有過半分爭執。
哪怕他回來得再晚,她都對著他溫柔地笑,信任他。
想到這些,慕容甯越發地羞愧,垂著頭有些喪氣地跟著只對自己含蓄頷首,卻並不接自己這話的明秀往裡頭去。
說到底,自己與她眼前還是陌生人,自然比不得與慕容南十幾年的情分。只是知道是一回事兒,想起來,卻叫人心口疼。
他想她的眼裡只有自己,不要有別人了,也不要對著別人笑,管別人叫表哥。
他喜歡她呀,喜歡得心都疼了,這些年在京中皇后屢屢要給他說親,可是他卻知道,他只想留在她的身邊,和她一起幸福。
再也沒有一點算計與齷蹉的幸福。
“你說喜歡的冰糖山楂,也不知是不是你信上說過的味兒了。”慕容南與慕容寧雖都在京中,也都是皇家子弟,然而平日裡卻並不十分親近。
一則是因慕容寧這些年收斂鋒芒只在皇后昭貴妃面前做孝子,一則卻是因平王素來不愛理睬皇位之事,左右作為宗室不論哪個皇子即位,都得把宗室裡的叔叔伯伯供起來,折騰得多了才會叫人有機可乘來個奪爵什麼的,因此慕容南秉承家訓,並不喜歡往皇子面前去。
此時見慕容寧與傳聞中的安靜沉穩不大一樣,他忍不住在心裡生出了些好奇。
“我說了,拿彎刀與表哥換。”明秀歡歡喜喜地捧著一袋子裹著晶瑩剔透的糖衣,鮮豔得叫人口唾生津的山楂就往裡頭去了,先孝敬了一個給滿意地看著慕容南心繫閨女的恭順公主,又餵給羅遙一個,這才自己捏了一個在唇間輕輕一咬,酸酸甜甜之中又帶著幾分涼意,叫她喜歡得眼睛都眯起來了,之後想到屋裡還有外人在,紅了臉躲到了指著她笑起來的恭順公主的身後。
“可見表妹是真饞了。”慕容南從小兒就把這個表妹放心裡的,見她目光靈動,心裡生出了幾分柔軟,見恭順公主笑看自己,彷彿看出了些什麼,急忙拿手捂住了嘴角。
嘴角卻還是忍不住勾了起來。
慕容寧看著自家心上人賞心悅目的小女兒模樣,急壞了。
這,這是要被山楂勾搭走的節奏啊!
“其實,其實這個若是表妹喜歡,御膳房做得更美味些。”咳了一聲,覺得不能叫心上人被情敵叼走,安王殿下見她喜歡這個,眼珠子一轉急忙說道。
御膳房會哭的。
看看完全沒有技術含量只需要拿山楂在糖漿裡滾一下,還很不值錢的這點兒玩意兒,明秀正叫母親嘲笑呢,聽見了這個又見安王精緻風流的臉上露出幾分正義,頓時無語了。
“王兄說的對。”慕容南不欲叫四皇子被冷落遷怒恭順公主與表妹,也不在意的,溫聲順著他說道。
如此姿態高下立見,越發顯得安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