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的第一頓飯,薛老婆子自然捨得,反正能喝得一滴不剩,不會浪費的。
麵條做好了,金黃的雞蛋,嫩黃的白菜心,上面再點綴一把翠綠的韭菜,頓時鮮香撲鼻,讓孩子們直吞口水。
薛老婆子給薛明翊盛了滿滿一大碗,又給倆孫子一人一碗,鍋裡就只剩下湯了。
她怕林蘇葉挑刺,就給莎莎分幾根,又倒上半碗湯,讓她們娘倆吃,她自己不吃。
沒有她和林蘇葉的。
薛老婆子預設家裡的好飯都歸男人,女人不吃,她小時候奶奶和娘這樣,等她嫁人婆婆也這樣,現在她當婆婆自然還這樣。
林蘇葉知道她這毛病,從來不慣著,家裡有好飯她都落不下小姑和莎莎。
小姑要想吃麵晚上回來擀也行,莎莎這會兒要吃,她從兩個兒子碗裡分別夾一小筷子給莎莎。
大軍小嶺都習慣了,還想多給她夾點,林蘇葉搖頭。
薛老婆子的臉呱嗒沉下來,又搶我孫子的飯!
要擱薛明翊不在家的時候,她只有嘟囔抱怨的份兒,卻也拿林蘇葉沒轍兒。
可這會兒兒子回來給她撐腰了啊!
她當然得借題發揮一下。
她哼了一聲,“你說你,一天到晚偏心閨女,不是搶兒子的雞蛋就是搶麵條。”
她一邊說一邊偷眼看薛明翊,希望兒子也拉下臉和她一起訓訓林蘇葉。
薛明翊卻一副無事發生的樣子起身從碗櫃拿了只陶碗過來。
林蘇葉則笑眯眯地給了婆婆一個鼓勵的眼神,讓她繼續演戲。
薛老婆子就真來氣,你這個壞媳婦,要不是生了張好臉,你能嫁過來氣我?我上輩子該你的呀。還有兒子,咋滴,你媳婦兒對親孃不好,你就不能訓訓她給親孃仗腰子?
她嘟囔道:“最近有人真是不像話,一天到晚忙著打孩子,打得孩子嗷嗷哭也不心軟。”
那邊的薛明翊依然八風不動,沒有任何表示,好像打得不是他孩子。
薛老婆子的氣就更盛兩分,合著她孫子捱打,他一點都不心疼是咋滴?
她繼續數落,“打電話要縫紉機就夠作的,又寫信要錢,這也不說啥,你瞧瞧,還裝斷腿騙人!明翊,你說是不是過分!”
薛明翊坐姿端正筆挺,他把大碗裡的麵條夾出一些放在另外碗裡,對薛老婆子的控訴渾然不覺,彷彿一個字都沒聽見。
媳婦兒打電話氣呼呼的語氣,親孃這會兒氣呼呼的樣子,他還有什麼不明白。
這是婆媳鬥法,要拿他祭天。
大軍坐在對面默默地吃麵條,他不愛說話這點隨爹,慢悠悠不上勁的性子據說隨姥爺,總之都不愛摻和女人的戰爭。
誰摻和誰倒黴,誰摻和誰錯。
清官難斷家務事,一個處理不好就受夾板氣,還容易鬧得婆媳不和,家裡雞飛狗跳,這是無數男人的血淚教訓。
但凡略微有點腦子的都不會隨便表態橫插戰局。
而小嶺在那裡唏哩呼嚕地吃麵條,吃得滿頭大汗,一邊吃一邊無所畏懼地摻和奶奶和親媽的戰爭。
他看著虎頭虎腦很機靈,卻大咧咧的,心尤其大,哪怕親奶和親媽真打架,他也覺得鬧著玩兒呢。
他壓根就不知道林蘇葉和薛老婆子之間暗流湧動。
他點頭附和,超大聲道:“我奶說的一點都沒錯,我媽最近真的過分。我媽現在打孩子上癮,真不能這麼打孩子,顧知青都說了對孩子得……”
他一邊說,夾起一筷子麵條,吹了吹,剛要往嘴裡塞,就聽見對面薛明翊放筷子的聲音。
他瞬間感覺飯桌氣氛有點不對勁,抬頭瞅瞅,就見林蘇葉冷冷地瞪著他,奶奶卻咧嘴笑得很美,他剛想跟奶奶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