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教授頗為鬱卒,「餘司令。」
余文軒理都不理,他眼裡泛著淚光,姿態謙卑,「不必有心理負擔。」
郝秉嚴怒氣消了。
這才是求醫的正確開啟方式嘛。
楚若渝能感受到余文軒強烈的悲傷,她輕聲道,「放心,我會全力以赴。」
老教授嗤之以鼻。
原本他準備先行離開,這瞬間,他改了主意,他倒是要看看,「神醫」怎麼從閻王爺手裡搶人。
餘朗氣若遊絲。
呼吸機、吸氧機、輸液管、導尿管……他的身上插滿了管子。
楚若渝上前觸控他的肌膚,十分的燙手,感受到他迫促的呼吸,她閉上眼,全神貫注搭脈。
數分鐘後,她睜眼,稍稍掰開餘朗的嘴,認真觀察。
「說說你怎麼看?」
冷不丁一句話把所有人問懵了。
郝秉嚴已經習慣了楚若渝現場教學的模式,他心中一緊,旋即小心翼翼開口,「舌紅少苔、根部有薄黃膩苔,脈象是促脈。」
促脈來去數,時一止,復來。
一呼一吸中脈跳六七至,按照中醫的脈學來說,他猶豫了一下,「也是死脈。」
老教授心內冷笑連連。
也不知道郝秉嚴是不是腦子進水了,被人牽著鼻子走。
這恭敬的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楚若渝是他祖宗呢。
楚若渝贊同地點頭,她又問,「你的想法呢?」
郝秉嚴面色凝重,深思熟慮後才敢說出心底的想法,「我琢磨著,主症是高熱、昏迷和呼吸衰竭。」
高熱、舌紅、苔黃、脈促,毫無疑問是熱盛,「我想過用清熱法治療,但如此一來,元氣就會衰脫。可是他舌色深紅,前半部無苔,肺陰灼傷,肺氣虛脫,如果專門養肺陰、補肺氣,火熱不清的話,熱勢會更高。」
葛君山適時插話,「關於這一點,我已經和老郝爭論數次。」
他目含期許,「你覺得呢?」
楚若渝走至病床旁,將餘朗的模樣盡收眼底,「這是個虛實夾雜的病症。只有先把高燒和呼吸衰竭的問題解決,才能夠去治療昏迷。」
葛君山不敢苟同。
下一秒,楚若渝就給出了解釋,「肺熱太盛,可以逆傳心包,影響到心包等同於影響到心臟,所以才會出現昏迷。簡而言之,昏迷就是因為熱盛引起的。」
「當務之急,既要清肺熱,又要救肺氣。」
郝秉嚴見楚若渝侃侃而談毫不急躁的模樣,心底的焦躁忽然就抹平了,「能治嗎?」
楚若渝啞然失笑,「當然,小毛病而已。」
老教授看著楚若渝雲淡風輕的模樣,耳邊忽然有道驚雷落下,震得他大腦「嗡嗡嗡」的。
半隻腳埋入鬼門關的人,她真能治?
他咬了咬牙,不信。
郝秉嚴並不是第一次被楚若渝震撼,每每楚若渝輕飄飄說出小毛病三字時,他的心臟都會急促跳動。
這是對強者的尊崇。
葛君山目光熱切。
楚若渝已經習慣了迷弟的眼神,內心毫無波瀾,「你們聽過三石湯嗎?」
葛君山和郝秉嚴互相對視一眼,皆看到了彼此眼裡的詫異。
然後他們收回視線,默契地搖頭。
楚若渝:「……」
已經很低估中醫文化了,沒想到竟然匱乏到這地步,她簡單敘述藥方,「滑石、石青、寒水石、通草、金銀花、竹茹……」
洋洋灑灑報了數十種藥名,她話鋒一轉,「不過他的情況有一些特殊,只需要滑石、石青、寒水石,然後再加一味杏仁,可以用來清肺熱、宣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