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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鶯疑問, 不是要休息嗎?
便聽見趙崇吩咐夏江命人準備熱水。
“陛下要沐浴?”雲鶯問。
趙崇目光落在她臉上, 平靜道:“方才身上出得許多汗,有些不舒服。”
雲鶯想勸,又知勸也無益,畢竟皇帝陛下絲毫不認為自己生病。
略遲疑了下她方才道:“臣妾伺候陛下罷。”
皇帝沐浴時身邊不喜歡留宮人伺候,這事她是曉得的。
念著趙崇正生病,怕萬一在浴間有個什麼閃失,自己難逃責罰,因而主動提出伺候他沐浴。
趙崇心下卻寬慰不已。
他終於忍不住抬手摸摸雲鶯的腦袋:“不用了,愛妃歇著罷。”
不一時,趙崇去浴間沐浴。
雲鶯坐在側間羅漢床上等著他,便發現羅漢床榻桌上的話本傳奇與新年那會兒的不一樣了。
也非全然不一樣。
那本《剪燈新話》的第一卷 仍在,倒扣在一摞書冊子最上面,翻開的一頁正是《金鳳釵記》那個故事的結尾。
皇帝陛下又重新看過這個故事?
雲鶯還記得那時候趙崇要她將故事說與他聽。
大抵看過的話本傳奇多,雲鶯原本未覺得這個故事特別到值得反覆回味。
可見皇帝似乎專門找出來親自看過,閒來無事,她將書頁往回翻,從頭不緊不慢再看一遍。
腳步聲傳入耳中時,雲鶯正看到故事裡妹妹慶娘被託付給崔郎。
重溫一遍,依然會想為妹妹慶孃的命運嘆氣。
她因腳步聲而拉回遊走的思緒,循聲望去,卻愣一愣。
是皇帝回來了不假,只……
趙崇竟然穿著她之前親手縫製的那一身寢衣。
寢衣根本不合身,穿在身上更顯彆扭,連帶著走路都有些受到限制。
雲鶯將這身寢衣命人送來勤政殿時,想著只要皇帝發現寢衣不合身便定然不會穿,然而現下……她被趙崇穿著寢衣的模樣唬住,倒是忘記去想現下分明仍是青天白日,沒有特地穿寢衣小憩的必要。
“陛下……”
瞠目過幾息時間的雲鶯擱下書冊子站起身,看著趙崇走近,擰眉道,“這寢衣不太合身。”
趙崇穿著這寢衣很不好受。
從浴間回到側間的一路上走得都有幾分的彆扭和艱難。
但他打定主意要讓雲鶯自己親眼瞧一瞧。
又不僅如此,同樣想借這身寢衣,尋得合適的機會,同她說一些話。
“可它是愛妃親手為朕縫製的。”
趙崇走到雲鶯面前,自然而然牽起她的手,帶她往床榻的方向慢慢走去。
雲鶯緊擰著的眉沒有鬆開。
她本可以假裝瞧不出寢衣不合身,也可以假裝因趙崇不嫌棄而歡喜,卻到底不理解趙崇的行為。
一身寢衣而已,不合身,為何還非要穿?
她從來不知他是會在衣食上這樣為難勉強自己的性子。
彼時沒有深究過的一個問題在這一刻、在雲鶯心底被重新翻出來了。
當被趙崇牽著走到床榻旁,雲鶯輕咬了下唇,她垂眼,看著在床沿坐下來的趙崇,輕聲問:“陛下向來曉得臣妾女紅不好,為何會要臣妾縫製這身寢衣?”
為何?
趙崇回想當時自己對雲鶯提出這個要求,實則是想試探她心意,而試探的結果也令人喪氣。
這理由卻是不能說出口的。
於是,趙崇又想為何偏偏是讓雲鶯縫製寢衣。
腦海閃過的便是波斯犬阿黃新年來勤政殿為他送那串壓歲花錢時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