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風刀。
謝懷風將碎風刀抽出來,指腹從鋸齒上摸過去,似乎能聽見鬱遲拿著它砍下慕容尋頭顱的聲音,它比自己在鬱遲身邊的時間要長得多。碎風刀看著確實可怖,但謝懷風總覺得它和鬱遲身上的氣質很搭。鬱遲便是太不張揚了,明明一身功夫了得卻總默不作聲,這刀一出來才能讓人有些實感,告訴別人這人是能要了你的命的。
「算不得名刀,但比你原來的好。」仙尊說。
他帶回來的是江湖人都能叫得出名號的「金翼」,雖說確實不算名刀,比不得唐漠的「虎嘯」,但也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好刀。相傳金翼鑄成之時迎著天上日光刀身兩旁顯現出金色羽翼一般的光暈,由此得名。
鬱遲抿唇,伸手碰了一下那金翼的刀鞘,心裡不免牴觸。他心中明白碎風刀真的不能再用,但他和碎風刀相處已久,早已契合,況且碎風刀的名字是謝懷風起的,種種原因讓鬱遲心中萬分不捨。
刀客換刀和劍客換劍不太一樣,劍是禮器,名劍多為神匠鑄造,仙尊的宵練也好,謝懷風的流雲也好,出世便是名劍,能用它們的人是身份的絕物件徵。而刀是兇器,飲血、殺伐最造名刀,再好的神匠鍛出來的神刀也需得用鮮血澆灌。
金翼蒙塵許久,乍見日光綻出耀目光芒。名刀有靈,光從金翼的傳說看會有人以為金翼是什麼好脾氣的刀,實則不然。鬱遲對它心中的牴觸只一瞬,金翼便在他手上便頗不順手。
謝懷風能看出來,屈指敲了敲金翼刀身,聽見沉悶的嗡鳴,飽含興致,「脾氣這麼大?」
他回身取了碎風刀來,揚起下巴對著鬱遲,「我用它陪你過幾招。」
碎風刀,碎風刀。
謝懷風起出來這個名字的時候沒想過太多,以自己的流雲劍為模子,他這碎風刀叫出來很快。那時兩人都沒想過有一日它不能繼續跟著鬱遲,儘管它相貌可怖,卻跟著鬱遲走遍了整個大周。那些鋸齒咬上金翼刀身,以往它能割下頭顱,能對上流雲劍而毫不遜色,如今鬱遲手裡換成了金翼,它卻黯淡失色,在金翼反射出的光華下發出低聲的悲鳴。
此後的一招一式謝懷風都能感受到碎風刀的力不從心,他本已想收手,卻被金翼的氣場引著再度接了一刀。
「鐺」一聲擦出來一片火花,然後謝懷風手腕一震。
看見碎風刀從中斷開。
仙尊圍觀至此搖了搖頭,「你那刀就算不是為了避諱也不該用了,它跟不上你,承受不住。」
鬱遲點頭,能聽懂仙尊的話。但他心中不捨頗多,更不願意看著碎風刀就這麼斷在自己面前,他蹲下手指去碰斷開的兩片刀身,碎風刀就是一柄最普通的刀,說不準是哪個鄉鎮裡的鐵匠自己打出來的,最普通的鐵料,用過的人儘是些鏢頭、屠夫之類。機緣巧合,它竟然能跟著鬱遲見過這麼多江湖世界,可能早就撐不住了。
第一次對上慕容尋的時候,第一次和流雲劍過招的時候,對付問天凡時,接卞鷹的斷脈掌時。鬱遲低垂著頭,拾起半塊鐵片,將它抵在額頭上。
謝懷風沒說話,只靜靜看他。
有下人進來通報,已經有人帶著名帖上到落日山莊了,明日就是武林大會,落日山莊也該開始待客了。謝懷風點頭表示知道了,等下人退出去鬱遲已經站起身,他將金翼牢牢抓在掌心,抿著唇。
院兒裡沒人,仙尊已經回房去休息了,其他人也都不知道在哪兒鬧騰。謝懷風手指勾住鬱遲小指輕微晃了兩下,俯身在他額頭上落一吻。
「從今往後便沒有夜修羅了,只有鬱遲。」
鬱遲點頭,「嗯。」
前來拜莊的人不少,他們大都是早先就到了穩州,估計是住在落魚鎮的客棧酒樓裡,等著日子才上來。
謝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