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爺……這是申爺!申爺!」
「申爺武功高強!怎麼會、定是這幫卑鄙小人使了什麼下作手段!你們到底是什麼人!快放了申爺!嚴大人,將他們抓起來!」
「將他們抓起來!」
唐漠冷笑一聲,把哈駑申嘴裡的布扯了下來。
哈駑申恐懼地往後縮了又縮,面對著幾十雙眼睛,幾十雙眼睛裡盛著仰慕和信任。柳蔓香早把他折騰廢了,柳蔓香讓他知道了這世界上多得是比死還恐怖的事情。哈駑申嘴唇張了又張,突然笑了出來。
「沒有赤駑教了,沒有赤駑教了!他們都死了,死了!!」哈駑申大喊,報復似的,他一雙眼睛血紅,看著面前圍攏著的百姓。
「我騙了你們,你們這些蠢貨。根本就沒有赤駑教,赤駑教就是二十年前被白邙滅門的火蓮教,根本不是什麼江湖正派,你們的兒子,你們男人,你爹,全都死了。就死在絕命谷,絕命谷裡遍地都是白骨,他們就在裡面,哈哈哈哈哈!你們去找,去翻,他們就在裡面!」
謝懷風躍下,皺著眉一腳踹在他背後,哈駑申一口鮮血噴出來,他悶哼一聲,卻還是掩不住幾近瘋魔的笑。
「耗盡心血修煉功法,再被生生吸乾,然後掐著脖子放血,死透了就扔在山上,化成一堆白骨。他們就是這麼死的,都死了。」
「他!嚴清明!他就是我的一條狗,本該就屬於你們的東西,糧食和錢,拿出來一點施捨給你們,你們就感恩戴德,卑賤,卑賤!」
底下站著的百姓全都靜悄悄的。只一個年邁的婆婆,她手裡挎著菜籃子,裡面還裝著兩個水靈靈的蘿蔔,似乎剛好路過,正準備回家做一碗蘿蔔湯。她顫抖的嘴唇裡愣愣叫出兩個字,「申爺……」
「申爺?哈哈哈哈我是哈駑申,我是遼人,哈哈哈我是遼人!你們大周國的愚民,卑賤的愚民,只配給我當墊腳石。還當我是英雄日夜跪拜,你——」
哈駑申猛地睜大了眼睛,他胸口被一柄長劍貫穿,生生止住了他瘋癲的話。
血順著嘴角往下流,哈駑申看著面前的男孩,眼神慢慢黯淡下去,死了。
驚叫聲和哭號聲散開,州蒙百姓不知道是不是反應過來哈駑申剛剛一番話到底是什麼意思,但眼前的場景已經足夠他們驚懼了。
男孩似乎是猛地驚醒,他渾身開始顫抖,拿劍的手霎時鬆開。哈駑申倒下去,那把劍也隨著他的身體一起偏開。
男孩看了一眼旁邊冷眼看著的謝懷風和唐漠,狠狠嚥了下口水。他赤紅著雙目,「你是唐漠,飛沙門……爹爹說了,飛沙門是壞人,比魔教的人都要壞。」
他這句話驚起萬重浪,玲瓏看見了她買瓜子糖的那個老闆,她趴在戲臺邊上,滿臉淚水,手指幾次觸到唐漠的靴子,聲音含恨,「都是騙人的!你們殺了申爺!飛沙門既然不管我們,難道還不讓別人管我們嗎?」
「唐漠,滾出州蒙去!滾出州蒙去!」
「是飛沙門的錯,是唐家的錯!你還我兒子的命來!還我兒子的命!」
唐漠就這麼站著,任由戲臺下的人哭和罵。
謝懷風偏頭看鬱遲。
鬱遲臉上什麼表情都沒有,他冷靜地看著戲臺下的一切,看那個紅著雙目的男孩。
「鬱遲?」
鬱遲猛地回神,對上謝懷風的視線又飛快垂下,「四爺。」
「別怕。」
……
鬱遲心裡猛地一跳,咚一聲,他自己都差點被這聲心跳嚇住。
謝懷風的聲音還是很低,輕飄飄的,他已經扭回了頭沒再看鬱遲,卻是在對鬱遲一個人說,「別怕。」
「我……」鬱遲頓了一下,還是嚥下了嘴邊的話,轉而「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