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半撐著車頂,先按住了電話那頭幾乎懵圈掉線的肖樂天:“祖宗,聽我說。別動,別下山,盯住動向,隨時彙報,我跟張一白就怕他們要往外跑,借調了隔壁特警兩個分隊,就堵在國道附近隨時待命。我馬上聯絡支援,別怕!也別動歪腦筋逞能聽見沒有!這幫人天殺的買賣都敢做,他們是真玩兒命!聽見沒有!肖樂天!說話——”
肖樂天壓根沒做好自己會挨在動輒沒命的刀尖兒上的心理準備,在電話那頭有點傻眼,磕巴了好半晌沒出聲。顧形被他這反應唬得心驚,耳朵裡隱約響起一陣蜂鳴,舉著手機猛一砸車頂——“咚”的一聲悶響重重地敲在耳畔,顧形頭皮一緊,被手上的鈍痛震得霎時清醒。他倏地抬頭,視線鑽過準備抓捕行動的人群,沉重地定在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從分局大門走出來的賀東一行。
賀東先沒說話,壓抑的鼻息被驟冷的空氣捲進深夜的風裡。他半側著身提了兩步,幾乎橫在顧形跟前,擋住釘在分局門口形容慘白崩潰的焦強齊諒,肅然凝視著顯然已經藏不住憤懣情緒的顧形。
“小顧,除了聯合行動的壩莊和灃西,還有哪兒——需要誰的支援?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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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間降溫,城區巷道靜悄悄地籠起一層霜霧。
邵桀暈頭轉向地在急診大廳泡了半宿,裹住他那件中看不中用的棉服慢吞吞地往外走,耷拉著腦袋,在走廊盡頭的牆角找到了剛才被扶手刮斷的拉鍊鎖頭。
盛安市中心醫院主樓上被附近小區屢次投訴擾民的景觀燈帶到點關停,只剩下樓根兒底下那幾盞潛伏在乾枯灌木叢中的射燈兢兢業業的徹夜通明。
邵桀揣起口袋打了個哈欠,一步三晃地挪蹭到醫院門口,視線輕飄飄地從醫院車場收費亭里正在調收音機的大叔頭頂掠過,瞥了眼掛在塑鋼窗上的電子時鐘。
23:06。
邵桀搓了搓發僵的後脖頸。
今晚這頭昏腦漲的一團混亂實在是事發突然。
自打那天深更半夜在立興街派出所略顯荒唐悽慘地跟江警官意外碰面,一朝別過,邵桀已經掰著手指頭數了三天。
他跟江陌的聊天進展還停留在三天前江警官確認他安全返回宿舍後點到為止的寒暄。
邵桀其實有點兒好奇,那個曾經在校園生活時期跟他交情淺淡卻有著極強存在感的楊笑笑挺著大肚子消失在茫茫夜色中之後去了哪裡,本市的新聞媒體難得“三緘其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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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事關在辦案情,邵桀總不好頂著警務人員條條框框的保密規定蹦躂到江警官面前自討沒趣,翻箱倒櫃扒拉出來的話題也就只剩下毫無新意的“吃飯沒”、“早點休息”。
直到頭天夜半三更的時候,邵主任突然發來了一則聊表關心的簡訊。
邵主任說急診收治了一個初中生,摔跤寸勁兒磕成了植物人,叮囑邵桀之前的磕磕碰碰別不當回事兒,改天抽空來醫院再系統地檢查一下身體。
邵桀對邵大主任遲到得離譜的關切或多或少有點兒嗤之以鼻,一目三行地領會了簡訊的含義精神就把手機隨手丟在一邊,渾渾噩噩地趁著等候排位匹配的空當拖著蜘蛛紙牌,然後福至心靈地猛一撲騰,握著手機彈簧似的躥向露臺,包藏私心又自我唾棄地糾結了幾秒,在褲縫上擦了擦有點兒冒汗的掌心,到底是撥通了關切趙娟身體情況的電話——揣著至少過半的誠意。
邵大選手絞盡腦汁仍舊不得其法的單方面沒臉沒皮這才算隱約瞧見了點兒曙光將至的轉機。
預想之中的重點關切果然沒有憑白落空。
邵桀在跟趙娟約定醫院陪同檢查治療之後望穿秋水地等待著江警官的被動關心,晚飯時間頹廢地窩在基地訓練室的沙發上,生無可戀地扒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