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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不算高階,空調有個奇怪的味道,不難聞,但也說不上清新。
一會就沒有了,習慣便罷。周凝想著。
他低頭看向了宋憫善,「別哭,我也不想聽什麼『謝謝你,對不起我愛你。』,宋憫善,從今以後我只希望你誠實一點。」
宋憫善點點頭,又搖搖頭。
「什麼意思?」
「能誠實。但還是要說謝謝你。」
周凝笑了,「免了吧。我告訴你,我們就是破鍋配爛蓋,一個賤一個渣。我既然心甘情願,也就不會說你什麼,不過你自己多爛,你應該有個譜吧?」他推了把宋憫善,把他推上床了:「但我喜歡,哪怕全世界罵你我都把你當神捧。」
周凝喜歡的話,宋憫善也不好說什麼,其實他覺得自己真挺不值得的。但這話自己說了,似乎又有點奇怪,反倒像是辜負人家的喜愛一樣。
周凝不嫌愛他浪費時間。
「只不過這種事能拖十年,我也服了你。你到底有沒有真的愛我?」
「當然有!周凝……我知道我現在肯定說什麼都不對了……但是,我不是不願意為你努力。」宋憫善道。他鮮少如此激動,也不常說自己內心。
宋憫善便是如此,辛苦難受經常自己吞。在醫院裡因為年輕有為,晉升快,也曾被老鳥可以排擠抹黑。可醫生這條路是他頭一次能自己做主,咬著牙也會忍耐。
他從不把辛苦說出口,不示弱,不逃避。
但也累壞了吧?
也許誰也看不懂宋憫善,可週凝懂。
他知道宋憫善多努力,只不過,有的人總是會這樣努力錯方向。
周凝一直是一個愛怎樣就怎樣的人,一開始,他也的確不懂束縛宋憫善的到底是什麼。
可他後來才懂。
對有的人來說,「家」就是一道鎖。
但越是想讓誰都滿意就越是狼狽不已,越是在意,越是心亂。
舉棋不定好比利刃傷人,把誰都捅得稀巴爛。
周凝是想,哪怕落刀那刻狠一點,也好過凌遲般讓人半死不活,苟延殘喘。
有陣子,周凝常因為宋憫善的事跟楊悅訴苦。
「人生全靠選擇。」,楊悅經常這麼講,但他也道,「只不過很可惜人生大半都不能自己選擇。有他媽太多因素干擾了。」
周凝那時不懂,「有什麼干擾?想幹嘛幹嘛。」
楊悅只是笑:「真像個智障。那是你家庭美滿。你懂什麼?」
那倒是周凝頭一次因為家庭美滿被罵。也不知道該高興還是怎麼的。
「不說那麼複雜也行。若把答案簡單化。」楊悅道:「把選項改成『正確』以及『錯誤』。錯誤選擇很可能毀了人生,不能選,你也心知肚明。那宋憫善很顯然是錯的,你他媽去月老廟跪七天月老都不可能答應的那種因緣。那你幹嘛選?」
周凝被他噎得一句話也答不上來。
楊悅戳了戳他的胸膛,「因為你他媽有長心。懂嗎?很多事不是你想怎樣就能怎樣,因為你身旁會有你在意的人,那一個個人形成一個個原因,每一個都會影響選擇。我也有過為了『家人』勉強自己的時刻,做了自己不喜歡的事,每天反覆,每天都恨透了自己,可又莫可奈何。等我看清這一切毫無意義的時候,我已經活成了一個垃圾。也許有時候選擇的不一定是對的,但要問心無愧。」
「我只是不想有愧於自己,所以重新做了選擇。你如果覺得喜歡宋憫善很辛苦,那就離開,但離開要是讓你更加痛苦,那咬著牙你都得走完,把結局扭成你的。讓大家知道哪怕是宋憫善,你也能愛。光明正大地愛。」
楊悅的話如雷貫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