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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吳念囚禁的那些年,吳惠不只一次恨過。
起先,他是恨這個世界。
他恨為何oga便只得如此被剝削,因為資訊素的原因,哪怕是吳念如此羸弱的身體也能輕易將他壓倒綑綁。
可後來他才發現,原來他並不是身為一個oga被侵略,而是身為「吳惠」被掠奪與欺壓。
父母將他親手送給了惡魔,從此,吳惠不再是自己,而是他們一家的傀儡,是他們的活祭品。
為何會變成這樣?吳惠想,也許是因為年幼的自己一直愛著所謂的「家」。
因為愛讓他甘願被剝削,以為那是一種付出。
後來吳念死了,他帶來的惡夢卻不曾停止。吳惠變得焦慮,變得易怒敏感,普通的性愛無法滿足他,他也無法再相信任何人。
心理惡劣的狀況讓他不只一次想過一了百了,可死了又能如何呢?
他的消亡不過帶來父母的釋懷,他不甘,寧可這般爛活著,寧可頂著這般殘破的心苟延殘喘,也不願意讓他的父母心安理得。
他以為他報仇了,卻沒想其實自己仍在犧牲。
不願意死不過是不敢而已。他怕死了以後,又會回到吳念身邊。
他這般汙濁,肯定只能下地獄。然而惡魔,便在地獄等他。他不敢死,幾個夜裡吳惠連閉眼也不敢。
於是為了活著,他開始倚仗疼痛,他開始散盡家產,揮霍無度,他把自己活成了爛人,卻終究還是必須仰賴人鼻息度日。
白忙了一場,吳惠終究是吳惠。
蕭本紓的擁抱異常溫熱,尤其當你懷抱著一顆冷徹的心,就越覺滾燙無比。
這世間還有愛的可能嗎?
哪怕是這個,除去身體以外,幾乎陌生的男人……,能信嗎?
吳惠想,自己如此痛苦,是否便是因為他不曾停止過「愛」呢?
其實他一直相信,所以,一直深受其害。
他的懷抱溫暖得令人無比沉淪,吳惠無止境下墜,他想,他都能相信垃圾一樣的父母了,為何不能相信這個人?
一切還可能更糟嗎?這個渾濁的世界。
與其什麼也不做,不如再縱身一躍。
再試一次,再信一回。
「你敢騙我你就死定了。」吳惠低聲道。
蕭本紓笑了。「不騙你。我們一起努力。其實我曾經想過放棄你。」
「那陣子愛你愛得很累。但不是因為你,而是我知道我自己喜歡你,但我卻不敢開口。因為我知道,我可能幫不上忙,我無法讓你走出夢魘,也沒辦法給你多夢幻的愛情,讓你重新愛上這個世界。因為我自己也辦不到。」他答道,「但是那是因為我還沒想通。」
「想通什麼?」
「哪怕是地獄,只要有人作伴,應該也不會寂寞痛苦吧?」
吳惠的父母斷了他的金援,而後沒多久,便順藤摸瓜找到了蕭本紓。
當時,黑影家族正逢楊悅大舉整肅,已然式微。
黑影家保護不了蕭本紓,吳惠與他二人如同亡命鴛鴦躲藏了好一陣子,吳惠早先便料到父母會斷金援,便事先準備了一筆錢,蕭本紓身上也有不少現金,兩人其實也不是沒想過藉助媒體的力量舉發吳惠的父母,但若是那樣,吳惠便也必須再次把那些傷口一一撥開,呈現在世人眼前,一遍又一遍。
蕭本紓認為那樣太痛苦了。
媒體嗜血,而輿論終是雙面刃。難保這個武器不會傷害到自己。
一籌莫展,卻在此時有人遞出了橄欖枝。
那人道,「不要告訴任何人是我幫助你們的。解釋起來很麻煩。不過,就當是當時你救了我弟弟一命的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