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笑。
他要的不多——
卻也這樣艱難。
他咳出一大口血。
溫順 我是不是溫順太久了?
蕭恕再睜眼的時候已經是翌日的清晨。
成謙是第一個發現他醒來的人。
守了一夜的青年面孔青白, 憔悴的樣子像是接連幾月都沒有睡好覺。
從前與蕭恕隨軍,也常常有一連數月都不能好眠的時候,可那時候的他們每日裡還不是生龍活虎,照樣能上陣殺敵。
誰能想這才是一個晚上, 就讓他心焦如焚, 懸心吊膽, 人都像是蒼老了幾歲。
從前他們就知道蕭恕是宣雲衛的主心骨,是他們不可或缺之人。
但是蕭恕卻從不允許他們有這樣的想法, 就像是知道自己必然不會長存。
這條道他想走到最後,卻未必能走到最後。
深呼吸讓蕭恕緩了一口氣, 他用力撐起身體。
雖然有些僵硬, 但是幸運得是他發現自己並沒有虛弱到無力。
看來,他還沒有到油盡燈枯的地步。
成謙急奔到床邊,正要開口, 卻被蕭恕抬手止住了。
蕭恕手肘撐在被面上, 精緻的暗紋凹陷下一塊,折射出銀線的光澤。
成謙隨著他轉開的視線, 一起看向趴伏在床邊的少女。
她折過半邊身體坐在腳踏上,額頭墊在自己手臂上,肩頭只披著一件外袍, 此刻也滑落了一半, 露出她昨天那件湖綠色的衣裳。
成謙看了看蕭恕的神色。
“江姑娘不肯回去,在這裡守了一夜。”他放低了聲音,“我讓人點了安神香……”
言下之意,江燕如一晚上沒睡,這會累得睡死過去了,不容易醒來。
“嗯。”蕭恕淡淡迎了一聲。
他的手指握成拳, 指尖深深嵌入掌心,心中的怪物就快要從充斥著爛泥的深譚裡爬了出來。
怎樣才好呢……
千般思緒,萬種想法都湧了出來。
它們在腦海裡廝殺、拉扯,不遺餘力得想要佔領上風。
“大人……江姑娘她什麼也知道……”成謙無法揣測出蕭恕的心思,但有一點他能確信。
蕭恕給她讓了一步,就會讓千步、萬步。
蕭恕的手落了下來。
手指摸上那頭黑亮如緞的秀髮上,輕撫了幾下。
雖然睡得很沉,但是江燕如彷彿好能感知到他的動作,她把臉轉了出來。
露出來的半張臉上還沾滿眼淚,潤溼的眼睫垂在眼下,臉頰上還有被擠壓出的紅痕,顯得十分可憐。
蕭恕彎下腰,在她的發頂吻了一下。
是他的昏厥把人嚇壞了。
就別說江燕如、成謙等人,就連蕭恕自己都有些意外。
他一向覺得只要對自己的身體狀況能瞭解透徹,他就能夠自己把控,不會輕易倒下。
外人覺得他是在逞強,可他自己清楚,他並不是那隻會逞匹夫之勇的莽夫。
所以問題出在哪裡?
蕭恕想了一下,眼睫掀起,問道:“蔣太醫可在?”
成謙點頭:“在的,半夜還是蔣太醫過來給大人看過,我們熬的藥還在爐子上溫著,可要……”
“不用,把他叫過來,我有話要問。”蕭恕手下的動作一停,垂下眼,望向江燕如的小臉,眼眸裡的光芒都柔和了許多,“讓她們倆進來,把她帶回去。”
成謙應了聲,正要出去喚人,就聽見身後蕭恕一聲自語。
“呵,我是不是溫順太久了?”
蔣太醫提著藥箱很快就趕了過來。
蕭恕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