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有人敢這樣對他吼叫。
蕭恕並沒有馬上朝她發難,在聽完宣雲衛述說的前因後果,他甚至連多餘的眼神都吝於給她。
他彎下腰,先摸了摸江燕如的腦袋,江燕如頭上原本就跑鬆散的雲鬢被他揉成一團,幾根釵子也鬆鬆垮垮地險些墜下。
知道的是他好像在安撫受盡委屈和驚醒的少女,不知道的還以為他不過在擼貓。
不過江燕如在他這個粗魯地摸頭下還是慢慢收起了哭泣,只剩下小聲抽抽搭搭。
江燕如害怕自己血盡人亡,所以一直不肯鬆手,蕭恕就趁機掰開她那幾根負隅頑抗的手指,垂眼檢查起傷口。
以他的眼力,一眼能看出這道傷口並不深。
想來也是,憐妃的力氣也不過那點,平素捏的最多的‘兇器’不過是根繡花針。
江燕如脖子上的傷只是看著血流得可怕,把她身上那件淺妃色的短襦都浸成了深紅。
實際上,並不是很嚴重的傷。
“死不了。”
聽見這句話,江燕如就放下懸起的心,一直耐心地仰起脖子讓他檢視傷口,豆大的眼珠還掛在下巴上,搖搖欲墜,就像是沾了晨露的花瓣。
不是說好不哭嗎?
白望舒凝目在那滴淚上面,江燕如這一哭,很出乎他意料。
也讓他有點摸不著頭腦。
他還清楚記得不久前她在自己眼前強忍淚水的樣子,轉眼卻看她哭得淋漓盡致。
這種感覺有點微妙。
是因為覺得在他面前哭沒用,所以堅強,還是因為只有蕭恕,她才能放心依賴?
多奇怪。
蕭恕這個人也會有人去信任和依賴?
殊不知那隻會春蠶自縛,最終只會自取滅亡。
畢竟蕭恕這個人哪有心?
他想得太出神,落在江燕如身上那專注視線很快就被蕭恕發覺。
蕭恕是何等敏銳,就好像被人覬覦了自己的東西,濃黑的眼底旋起了陰霾,染上了血色。
白望舒迫於他的威壓,不得不收起放肆的視線。
蕭恕又蹙眉盯了他一眼,忽然就抬手把江燕如臉上的眼淚都擦了一遍,就連下巴上的那滴也沒有放過。
“疼疼疼……”江燕如躲了躲臉,因為脖子受傷,她的肩膀不能抬起,所以只能扯著蕭恕的衣袖往他身上靠,剛擦乾淨的臉又滾滿了眼淚,她就把眼淚和血都蹭在了蕭恕身上。
“哥哥,頭好暈,我會不會失血過多而死啊嗚嗚嗚……”江燕如被自己滿手的血嚇到了。
蕭恕扶住她的腦袋,把她靠過來的臉撥開,“你不亂動,傷口會癒合,你再動,就真的大出血了。我先處理一下別的事……”
江燕如的傷口看著可怕,其實也沒用那麼嚴重,蕭恕的臉色並沒有他剛來時駭人。
只有憐妃看見蕭恕的臉隨著話音轉過來,那道陰鷙的視線精準地落在自己身上,她的心一下就重新提了起來。
蕭恕身後跟隨他回來的還有十幾名宣雲衛,此刻大步走上前,不發一言就把憐妃周圍的護衛通通擋開。
憐妃身邊的護衛雖然人數眾多,可不過都是些普通的內宮護衛,比不上蕭恕身邊這些頂著悍勇兇名,惡名遠揚的宣雲衛。
他們面對宣雲衛時,甚至連刀都不敢拔,就好像不敢在狼群面前呲牙的家犬,深知不敵,早已放棄了所有抵抗。
護衛被隔開,憐妃一下就陷入了孤立無援的處境,她忍著瑟縮,衝著蕭恕喊道:“蕭恕!我可是宮妃!”
蕭恕放開江燕如,抬腳一步步走上來,彎腰俯身,勁瘦的手指就在地上的紈扇和長劍上來回移動。
憐妃緊繃的神經開始劇烈跳動,她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