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散去,大堂裡的喧鬧聲漸漸歸於寂靜,只剩下杯盤狼藉,見證著方才的熱鬧。夜色已深,墨色如濃稠的綢緞般鋪滿了天空,寥寥無幾的星辰像是鑲嵌其中的碎鑽,散發著微弱的光。微風拂過,帶著幾分寒意。
張飛喝得酩酊大醉,整個人就像一堵搖搖晃晃的牆。他腳步踉蹌,每走一步都像是要和大地來個親密擁抱,旁邊的侍從想扶他,都被他一把甩開。
“俺沒醉,別碰俺!”
他的臉原本黝黑,如今喝得大醉,更是黑裡透紅。張飛的眼睛半睜半閉,卻透著一股興奮勁兒。
“大哥!大哥呢?”聲音在寂靜的夜色裡迴盪,驚起了樹上的幾隻宿鳥。
看到劉備在不遠處,張飛大踏步地走過去,那步伐歪歪扭扭。他一把摟住劉備的肩膀,力氣大得差點把劉備帶倒。
“大哥,今日這宴,可還不夠啊!等德然回來,咱得接著擺!”張飛渾身酒氣,他邊說邊用手比劃著,那隻大手在劉備眼前晃來晃去。
這時,涼風一吹,張飛打了個哆嗦,但嘴裡還是不停地念叨著擺宴的事。只見他搖搖晃晃,朝著自己的家中走去。
眾人相互攙扶著,帶著幾分醉意各自歸家。趙雲腳步有些虛浮,在侍從的攙扶下,才勉強穩著身子。
月色如水,灑在回府的路上。趙雲腦子暈乎乎的,眼前的景象都有些模糊,可心裡卻還記掛著家中的公主。
到了府門,侍從輕輕敲了敲門,門緩緩開啟。萬年公主聽聞趙雲歸來,早已在堂中等候。見趙雲這般醉態,公主眉頭微蹙,眼中滿是擔憂與嗔怪。
趙雲晃了晃身子,努力站穩,看向萬年公主的眼神帶著幾分醉意的柔情。他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卻只吐出些帶著酒氣的含糊話語。
萬年公主趕忙上前,扶住趙雲,雖聞到那濃重的酒氣,俏臉上卻不見不快:“今日慶賀大勝,想必很是快意。夫君素來不常飲酒,今日竟也如此大醉?”
她手上的動作很是輕柔,小心翼翼地扶著趙雲往內堂走去。
趙雲被扶著坐在榻上,公主吩咐下人拿來醒酒湯。她坐在趙雲身旁,用手帕輕輕擦拭著趙雲額頭上的汗珠。
趙雲握住公主的手,手心滾燙,他的眼神迷離地看著公主,喃喃道:“公主,非臣貪杯……實是大家過於熱情…”
公主無奈地嘆了口氣。
趙雲哪哪都好,就一點不好。自二人成婚以來,他對待萬年公主的禮節,從無一點偏廢。但凡在臨淄,他便每日都要給公主請安。
萬年何等聰慧?她曉得自己的處境,不是因為劉備、劉彥一眾人等出力謀劃,自己早死在亂軍中了。如今所謂大漢皇室,不過一個名頭而已。
何況趙雲自洛陽看護她們母子多年。萬年早心屬趙雲,又何必拿這些沒必要的禮節來框束他?
萬年接過下人遞來的醒酒湯,舀起一勺,輕輕吹了吹,送到趙雲嘴邊:“快喝些,醒醒酒。”
趙雲聽話地喝下,有些許湯汁順著嘴角流下,公主又細心地為他擦拭。
趙雲漸漸清醒過來,頭腦不再像之前那般昏沉。他看著身旁為自己忙前忙後的公主,心中很是感動,而又感到滿心愧疚。只見趙雲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向公主深深一揖:“公主,今日臣酒後失態,還望公主恕罪。”
公主見趙雲如此,輕皺眉頭,有些不悅地說道:“夫君,怎麼總是如此多禮?妾身與夫君成婚也近大半年。你總是這般,倒顯得你我不是恩愛夫妻了。”
趙雲微微一怔,連忙說道:“公主,禮不可廢,臣……”
公主打斷了他的話:“什麼禮不可廢?亂世之中,你我相守已屬不易。夫君如此拘於禮節,難道夫君心中,妾身只是需要你用禮數對待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