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平時,裴玉嬌一早答應,可現在情況不同,她便是選了相公又如何?司徒修的態度如此堅決,她看出來,便算自己嫁人了他也是不依不饒的,她的人生註定了要跟他糾纏不休,故而她不會再去相看那些男兒了。
可與父親怎麼說?她想到裴臻的大怒,心頭又發顫,捂著肚子可憐兮兮道:“爹爹,我不舒服,咱們下回再去行嗎?”
裴臻擔心她生病,忙與丁香道:“快去請大夫。”
“不用,不用,躺一會兒就好了。”裴玉嬌道,“爹爹,沒事的,可能今兒早上我吃多了,有些漲。”
“那還不去躺著?”裴臻扶著她往裡屋去,“興許也是著涼,前幾日不是下雨嘛,你晚上是不是沒蓋好被子?還是叫大夫看一看為好。”
他輕聲細語,像是世上最慈愛的父親,裴玉嬌愧疚對他撒謊,忍不住眼睛一紅,坐在床頭靠在他肩膀上道:“爹爹,您不用為我擔心的,我已經長大了,我也不笨了,假使以後……不管什麼事情,我都能自己處理好的!”
女兒突然那樣認真,裴臻有些驚訝,粗礪的手指撫過她下眼瞼道:“怎麼要哭了?又好好的說這些?便是你沒照顧好自己,為父又不會罵你。”他摸摸她腦袋,“躺著吧,等好了,為父再帶你出去玩。”
她點點頭,看著父親走了。
乾清宮裡,司徒恆成坐在大椅上,穿著明黃色的常服,歲月在他面上染了風霜,卻也叫他顯得更為睿智,此刻,他一雙深不見底的黑眸正看著立在下首的兒子司徒修。
為娶裴家大姑娘,這兒子費盡心思,許貴妃來說,司徒弦月也說,如今終於輪到他自己。
司徒恆成淡淡道:“裴臻性子火爆,若朕真下了旨意,只怕他要跟朕拼命了。”
但上輩子,他卻主動為自己定下這門親事,司徒修嘴角翹了翹,垂首道:“父皇,兒臣此前早已驚動到裴大人,故而他才會在營中挑選兵士,所以裴大人要拼命,定會衝著兒臣而來,也許這一輩子他也會痛恨兒臣。”
這句話叫司徒恆成動容,他問道:“即便如此,你也要娶他們家大姑娘?”
“是,還請父皇成全!”司徒修跪下來,懇求道,“兒臣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原本終身大事該由父皇命定,是兒臣僭越。兒臣願領受一切責罰,只求父皇答應!”
殿中沉靜,唯有司徒恆成手中硃筆輕輕敲擊案臺之聲,他想起司徒弦月說得,這孩子孤苦,自小沒有生母照拂,假使有心儀之人相伴,也算皇上對他的彌補了。他的手突然一頓,腦海裡浮現出張盈盈從樓臺縱身一躍的身影。
他雖是皇帝,擁有三宮六院萬千佳人,卻始終負了她,枉費她一番深情,“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
他的聲音緩緩而出:“起來罷,男兒先成家後立業,你明年十九,也是該成婚了。”
司徒修知他應允,心中大喜,連磕了三個頭方才立起。
見他如此,作為父親也頗是高興,想當初他成婚,何時能有這樣的美事?父皇嚴苛,他隻字不敢言,無奈娶了現在的皇后,司徒恆成心想,不管如何,他總算是個好父親罷!
為給妹妹挑漂亮的首飾做添妝,為給她個驚喜,裴玉嬌這日揣了銀票,沒有告訴裴玉英,只私下與太夫人說一聲,便要坐了轎子去珠光閣,誰料在路上遇到裴玉畫,笑眯眯問道:“要去哪兒呢?”
“不去哪兒,就在這邊散步。”裴玉嬌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