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秦「嗯」了一聲,起身走過來坐下。
是很簡單的白粥,配了幾道少油的青菜和一碟現成的酸辣海帶絲,看著不太讓人有胃口,卻最適合病人。司秦拿起勺子安靜地開吃。
尚雲川也低頭吃著。兩人都沒說話。
餐廳裡的吊燈是淡淡的暖黃色,餐桌臨近窗戶,窗外偶爾傳來遠遠的分辨不清的嬉鬧聲,而屋裡只有碗勺碰撞的輕微聲音,很靜謐。
小半碗下肚,司秦就放下了勺子,尚雲川抬眸看過去,問:「不吃了?」
司秦看著他:「吃飽了。」
尚雲川點點頭,又低頭咀嚼了兩下,勺中晾著剛舀起來的粥,最終也沒再吃,放下了。
司秦看看他的動作,說道:「你繼續吃啊,我只是沒什麼胃口。」
尚雲川卻沒回應,轉而說道:「鍋裡還有挺多,你晚點要再餓了就熱一下,不過現在挺晚的了,你吃了藥早點睡吧。」
司秦眨眨眼,點了一下頭。
說完尚雲川就站起身,收拾了一下兩人的碗勺,然後放到水槽中沖洗。司秦就坐那裡看著水流過他的手,腦子裡有些木木的,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些什麼。
洗完碗尚雲川走出來,將放在冰箱上方裝著藥的紙袋拿下來,坐回原位,然後一樣一樣往外拿,邊拿邊說:「這種退燒藥效果很好,一會兒就吃,一次兩片,不過你打完針燒就退得差不多了,吃一次就行。這個消炎的,一天兩次,一次一包,明天早上起來喝,沖的時候不要加太多水,可能有點苦,我買了糖,也放在這裡了,喝完吃一顆,記得晚上回來再喝一次。你還有些感冒,這是感冒藥,一天兩次,每次三片。」
說完尚雲川頓了頓,又補充道:「這些事項我集中寫了張紙條放在裡面了,如果忘記了可以看看。」
司秦看著藥安靜地聽著,見他停了,抬眸看過去,然後點了點頭:「好。謝謝。」
尚雲川又將藥放回紙袋,把紙袋邊緣折了兩折推到司秦手邊。
司秦順手攏過來,然後看著他起身走到客廳,拿起沙發搭在靠背上的外套朝她看過來:「那我先走了。」
司秦點頭。開關門的聲音隨之響起,四周又歸於靜謐。
陸央走的前一天是週五,他又跟司秦好幾天沒見過面了,臨了臨了,終於還是腆著臉跟她約了一次會。
為什麼說腆著臉呢,因為司秦總是不答應跟他吃頓飯,還總是毫無預兆地掛他電話,他終於氣得去她公司門口堵她,晚上快八點的時候把她截住塞進了車裡,直往訂好的餐廳開去。
司秦除了在陸央突然出現時驚訝了一下,全程一點掙扎都沒有,安靜地坐在副駕駛看著窗外。
陸央抿著唇死死握著方向盤,眼睛一直盯著前方,也不說話。
等到第三個紅燈時他才終於做好心理建設,壓下心裡混雜著濃濃委屈的憤怒,轉頭看向保持著一個動作一動不動的司秦。
他開口時嗓子有些沙啞:「秦秦,你幹嘛呀,我哪裡惹你不高興了?」
司秦依然看著窗外,聲音平靜:「又怎麼了?」
陸央氣得啊。怎麼了?又怎麼了?
「你就那麼忙嗎?你還記不記得你有個男朋友?」陸央努力控制語氣,讓自己不像個討要說法的小媳婦。
司秦終於回過頭,很是認真地打量了他一會兒,突然有些情不自禁地笑了一聲。
眼前這個人質問得如此真切自然,讓她不禁思考究竟是誰先忘了自己是有主的,她若是還蒙在鼓裡,怕是早就自省了一百遍是不是太忽略他了。
見司秦笑了,陸央沒有變得輕鬆,心裡反而隱隱不安。他皺著眉盯住她不放,直到後方響起催促的喇叭聲他才扭過頭發動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