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有,你便有了,旁人的瓜過季了,你還有。”
祈郎中嘿嘿一笑,“沒有幾分本事,哪裡能用一擔瓜,拐到好徒弟。你接下來作何打算,可要隨段怡去黔中?”
顧從戎咬了一口瓜,搖了搖頭,“有你在,黔中便是再複雜,那也能夠處理得妥妥的,哪裡就需要我去?那是阿怡怕我心灰意冷,故意那般說的。”
“明睿尚有許多不足之處,他痴傻了那麼些年,有許多事我還來不及教他。雖然你不說,但是我知曉,我到底年事已高,此番重傷虧了根基,已經沒有幾年好活了。”
祈郎中咬了一口瓜,遠瞭而去,“嗯,最多三年。”
顧從戎一愣,隨即笑道,“夠了。”
他想著,頓了頓,又問道,“你今後有何打算?”
祈郎中像是被人問到了最想問的問題,雙目瞬間亮了起來,他看向了顧從戎,笑道,“段怡的天下,是一步一步打出來的,世人皆以為她只會在馬背上做英雄。”
“可是,劍南之外,誰又能想到呢?段三娘子最大的本事,不是攻城掠地,而是長治天下。”
“她已經叫天下武將刮目相看,接下來,我且等天下文官瞠目結舌。”
錦城故人
顧從戎側過身去,看著祈郎中神采飛揚的模樣,安心地笑了。
他一介武夫,想不出什麼文雅的詩句,只覺得這一代代之人,猶如南地人種稻雙搶,一茬枯谷果腹另一茬青苗下地,代代傳承生生不息。
如此,他便是死也瞑目了。
邊城夜間的風格外的和煦怡人,帶著點點酒氣,祈郎中啃掉了最後一口瓜,舉起了有些粘膩的手,“回去了,別瞎折騰到時候沒有活夠三年,旁人還罵我一句庸醫。”
顧從戎從懷中摸了摸,摸出了一張皺巴巴的草紙,塞到了祈郎中的手中,“擦擦”。
“劍南已經窮成這樣了麼?你連一方帕子都用不起?”
顧從戎聽著祈郎中熟悉的腔調,笑道,“剛上茅廁剩的,愛用不用。”
祈郎中聞言身子一僵,他佯裝嫌惡的在顧從戎面前甩了甩手,“我這手好似都有味道了!”
顧從戎有些不知所措,他活這麼大歲數,幾乎沒有同人開過玩笑。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做了回由頭,可祈郎中接了嘴,他又不知道該如何接下去……
只恨自己像個木頭,嘴笨如牛。
“下一回再見,我請你喝府中珍藏的好酒”,顧從戎生硬的說道。
祈郎中輕笑出聲,“且記住了。別在這裡熬著了,不然的話,沒有活夠三年,你這小老兒還不到陰曹地府閻王爺跟前,告我庸醫害命?”
“下一回再見,我挑一筐瓜給你吃,個個頂甜。”
兩人都沒有說穿,下一回再見,怕不就在顧從戎的靈堂上了。
翌日一大早,那第一縷金光照耀在邊城的城門上。
黃土路上已經熱鬧了起來,那牽著大黃狗的童子,穿著一身素服,牽著大黃狗擠在兩側的人中間,他死勁的探出腦袋來,朝這那內城城門口看去。
段家援軍已經在內城城門整軍,準備離開邊城,返回襄陽了。
段怡扶著顧從戎,絮絮叨叨的叮囑著顧明睿,“這世上十個老兒有九個頑固,以咱們顧老將軍為魁首,真當自己個是那廟裡的古鐘,怎麼撞都撞不爛呢!”
“我可指望著外祖父長命百歲,到時候好駕車拉著他在襄陽城中到處轉圈兒!看看,看看,這是我外祖父,從前習武的時候,天天暴打我!如今終於輪到我扯他鬍子啦!”
顧從戎哈哈一笑,拍了拍段怡的肩膀,“我且等著。快走罷,莫要磨蹭了。”
段怡點了點頭,衝著邊城的鄉親們,還有那劍南軍戰士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