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記得有一回你染了風寒,偷偷地將藥倒在花盆子裡,豈料人不愛喝藥,花卻是愛喝。那盆花生的格外的壯碩,枝繁葉茂……後來給你瞧病的郎中,都改做了花農。”
李銘方啞然,她鼻頭一酸,她伸出手來擦了擦眼角。
“我記得,那是冬日最冷的時候,屋子裡的花卻是開了,不光開了,還開出了好些種顏色。”
“那日數九寒天,我躺在被子裡發著燒,你翻窗戶來瞧我。穿著單衣不說,還光著腳丫子,頭髮上全都是雪,說什麼要練踏雪無痕……那回你還給我帶了前門的肉餅。”
“我坐在窗邊吃著肉餅,你就在院中舞劍,薅禿了一樹的紅梅!”
顧甚微點了點頭,“後來姜四郎就翻牆來探病了,我以為是哪裡來的小毛賊,一劍戳破了他的屁股……流出來的血比紅梅還紅,他給你帶的糖炒栗子落了一地。”
“然後喚我坐在窗邊吃糖炒栗子,看你咳咳咳,姜四郎嗷嗷叫!”
那是她同姜四郎為數不多的見面,她同李銘方很要好,但是同姜四郎卻是有些八字不合,每一回都雞飛狗跳。
李銘方回想著從前,忍不住笑了出聲,“他到現在身上都有個疤,三五不時的提起。”
李銘方說著,從身側拿出了一個小小的木匣子,遞給了顧甚微,“說我吃藥怕苦,你不也是一樣的麼?”
“你從前就愛吃甜食,那湯藥如何入得了口?我也不知道你缺什麼,上回要給你交子你也不要,便自己給你做了一匣子糖漬梅餅,你用藥的時候伴著吃。”
顧甚微接過那盒梅餅,伸手撫摸了一下那盒子。
“沒想到阿姊還保留著這個。這零食匣子我們一人有一個,可惜澄明院被推倒之後,我的匣子也不見了。”
除了劍同家人之外,顧甚微年少之時的鮮活記憶,十之八九都是同李銘方有關的。
顧家管得嚴格,李銘方每次偷偷來瞧她,便會給她帶好些吃食,將這零食匣子裝得滿滿當當的,讓她塞到枕頭底下。
顧甚微抬手掀開匣子,卻是被李銘方按住了手。
“我公爹想要見你”,李銘方說著,有些尷尬地朝著馬車前方看了過去。
顧甚微挑了挑眉,用另外一隻手輕輕的拍了拍李銘方的手背,“正好我也想要見姜太師,不知拜帖往哪裡投,恰好阿姊給我牽線了。”
她早就猜到了,李銘方一個內宅女子,怎麼會大喇喇的在這個時候去御史臺門前等她。
定是姜太師讓她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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