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王管家分開的時候,天已經黑了下來。
燈籠一盞接一盞的亮起,同白日裡完全不同的氛圍一下子籠罩住了整個汴京城,那種紙醉金迷的粘膩感縈繞在每一個人的身邊,連隨意張嘴說出來的話都好似被人加了糖添了蜜。
韓時宴同顧甚微走在朱雀大道的青石板街上,到了夜間這裡擠滿了賣各種玩意的小販。
有那胭脂水粉,奇巧的頭面首飾,還有各種面具花燈……
更有那擺出來的小吃攤兒,熱氣騰騰的。
“這家的糰子不錯,顧親事可想試試?”
顧甚微順著韓時宴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只見那小攤上每一桌上都擺著一個小盆,那盆中皆是一串一串的糰子,白的粉的棕的綠的,色澤豐富一瞧便讓人垂涎欲滴。
顧甚微瞧著,眼中的目光柔和了幾分。
她拉開凳子坐下,衝著那賣糰子的婦人喊道,“扈大娘子,給我來盆闔家有喜。”
那姓扈大娘子見來了客人,喜得笑眼彎彎的,“好叻!還是配桂花酒釀麼?不煮不加蛋,就直接來一碗?”
顧甚微有些意外地點了點頭,“您還記得我?”
扈大娘子笑著用身前的圍裙擦了擦手,“記得,如何不記得?都是嶽州同鄉,自是比常人要親近些。從前你們一家三口見天兒來,我到現在都還記得顧大人給大家唱的嶽州小調呢!”
她說著,想起了顧甚微的雙親皆是已經去世,看著她的目光不由得慈愛了幾分。
“顧大俠同顧夫人在天之靈瞧見你這般好,定是會放心了!我家閨女聽說小娘子進了皇城司,像是變了個人似的,不貪玩了,還說要去學武,日後也跟小娘子一般做女官呢!”
“雖然我知曉是痴心妄想,但是孩子上進,我這當阿孃的也高興不是?”
扈大娘子手腳麻利,一下子就上了滿當當的一盆丸子來,又在顧甚微同韓時宴面前放了兩碗酒釀。
“這酒釀是送我們嶽州老鄉的,不要錢”,扈大娘子笑吟吟的露出了兩個梨渦兒,瞧了瞧韓時宴又道,“韓御史是我們嶽州女婿也不要錢。”
韓時宴一下子臉漲得通紅,女婿……
就衝這兩個字,他一會兒掏雙份的錢。
那扈大娘子見顧甚微要開口,忙不迭地說道,“顧小娘子莫要推辭,當年長江水龍翻身,到處是一片汪洋。我們一家子逃難來了汴京,多虧了顧大人幫忙才安頓下來呢!”
“不過是兩碗酒釀,就當我替顧大俠同顧夫人高興高興……終於是惡人有惡報,守得雲開見月明瞭。”
顧甚微鼻頭微酸,笑著衝那扈大娘子道,“如此便多謝大娘子了。”
扈大娘子瞧著歡喜,又渾身是勁兒地去招待其他人去了。
顧甚微瞧著她的背影,若有所思的怔愣出神,她總覺得自己好似有什麼東西在自己的面前一閃而過,她卻是沒有抓住一般。
就是那種感覺,明明就在眼前,卻是怎麼都看不真切,想不明白。
“顧親事?”
顧甚微從韓時宴的呼喚中回過神來,她拿起勺子舀了一口酒釀,那甜中帶辣的味道一下子充盈了整個口腔。
“我還想著帶你吃這家糰子,沒有想到你是常客。這從前同吳江來,也吃這闔家喜,一整盆的分量若是沒有他,根本就吃不完。”
“你也莫要太過焦慮,我們今天一日已經查到了齊王、袁惑、陶然身上。今日過後還有九日。”
“汴京城統共這麼大,能夠做到的可疑之人一把巴掌都能數得過來,很快就會水落石出了。”
“你身上還有傷,一會兒早些回去歇息,等到明日我們再查不遲。明日早朝過後,我還去桑子巷尋你。”
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