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甚微只感覺自己先是從那馬車上騰飛起來,隨後又重重地往下墜。
她只覺得自己冷靜得可怕,彷彿五感都變得格外的敏銳了起來,她的耳朵動了動,從下方傳來了水的激流之聲。上一次這般時候,還是在亂葬崗上,她清晰地聽到了每一個想要殺死她的屠夫的呼吸聲。
少了一個,又少了一個……
可還有很多很多,密密麻麻地粗重的呼吸聲,他們圍攏了過來,想要將她碎屍萬段。
這道峽谷她在南大王府密室裡藏著地圖上見過,因為像是被修仙者的大劍劈開了一道地縫,因此又被稱為大劍谷,在這谷底有一條河流……一直會往南去。
顧甚微腦子轉得飛快地同時大喊了一聲“韓時宴”。
她的話音剛落,就瞧見馬車裡伸出來了一隻白皙的手,那手的手背上被劃出了一道口子,正流著血。
她猛地一拽,將韓時宴拉了出來,然後腳猛地一踹那馬車,朝著一旁趙槿的胳膊抓了過去,他這會兒緊閉著雙眼,臉色慘白無比,看上去已經昏迷了過去。
顧甚微餘光一瞥,瞧見他脖頸間一枚玉佩掉落了出來,那玉佩上頭彷彿刻著什麼字,因為晃動看不真切,只覺得宛若那隨風飄動的青草一般。
顧甚微見狀,手一鬆猛地一腳朝著那趙槿的心窩子踹了過去。
她這突如其來的一腳,讓剛從馬車裡頭被拽出來的韓時宴大吃一驚!
只是他還來不及說話,顧甚微已經藉著這股力量輕輕一躍,又蹬了那黑色馬兒的馬頭一腳,然後抓著他在空中轉了轉,硬生生地飄落在了那河道的砂石地上。
“一旁待著!”
只聽得嘭地一聲巨響,馬車重重地砸在了河面上,瞬間摔了個四分五裂。
馬車同車體猛地朝著水下一沉,騰起了巨大浪花的瞬間,又捲起了一陣旋渦。
韓時宴聽得顧甚微一聲嬌喝,朝著水面看了過去,他抿了抿嘴唇,將包袱系在了自己的背上,然後掏出了一早就準備好的弓弩,瞄準那個從旋渦中飛起來的面色慘白的人。
那人衣衫已經全部溼透了,頭髮因為打溼了,一縷一縷地貼在腦袋上,看上去格外捲曲。
他的臉上依舊帶著溫和的笑意,可這種笑卻像是陰天裡的陽光顯得格外的寡淡與寒涼。
同樣是趙槿,可如今的趙槿同他們所認識的那個趙槿,簡直是判若兩人。
突然之間,他的腳猛地一動,手中出現了一把匕首,接住了顧甚微刺來的第一劍之後,又快速地向後彈開了。
趙槿死死的抓著匕首,突然朝著河面上吐出了一口水,他朝著顧甚微看了過去,“顧十七你可當真是心狠手辣,竟然一句話都不問,就想要直接殺死我。你就不怕自己搞錯了,濫殺了無辜麼?”
顧甚微冷冷地朝著趙槿看了過去,“死在我劍下的,沒有一個無辜的人。你應該慶幸,當時我來不及拔劍。”
她說著腳步一閃,衝著那趙槿刺出了第二招……兵刃交接之後,二人又快速地分散了開來。
“我原本以為,方臘死了,你便會結束自己的懷疑,這樣我只要殺了韓時宴,從馬車上拿走國璽然後死遁回京,便算是大功告成了。沒有想到……”
“為什麼你沒有方臘騙過去?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懷疑我的?”
趙槿有些不明白,顧甚微明明伸手拉了他的胳膊,原本是想要救他的,可她卻是突然改變了主意,一腳踹向他的心口,想要將他置於死地。
這一腳可是當真的狠,直接踹得他險些沒有了性命。
趙槿感受著喉頭的腥甜,忍不住死死地盯著顧甚微看。
“我想不出我何時露出了破綻,除了今日有些心急說多了幾句話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