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你在誆我,什麼顧均寶?根本就是你憑空捏造出來騙我的。”
孟氏說著,激動地躥了起來,她猛衝到了牢門前,一把抓住了那粗壯的木柵欄,憤怒地看向了顧甚微。
顧甚微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搖了搖頭,“想想春杏。”
“我在府中執掌中饋,我阿孃的嫁妝單子前幾日你方才看過,裡頭恰好有一個白山書院的莊子。顧玉城以什麼藉口從你手中拿走的,你仔細回想回想。”
“顧均寶今年八九歲,三年前正好是正式開蒙的時候。他的母親叫做李娥,你可聽說過這個名字?”
孟氏身子一晃,抓著欄杆的手鬆了下來。
她喃喃低語了幾聲,“李娥,李娥……”
“看來你想起李娥這個人了”,顧甚微觀察著孟氏,趁熱打鐵地說道,“大伯孃,從前我也是這般喚你的。你在顧家這麼多年,還沒有看明白麼?”
“我阿孃有什麼過錯?她進了顧家,守著顧家家規,從來沒有忤逆長輩,也為顧家生育了兒女。可曹大娘子一出現,他們就可以毫不留情的要了她的性命。”
“想要逼迫我阿爹聯姻,給顧家攀上一根高枝兒。再後來飛雀案起,我阿爹乃是顧家骨血,我身體裡亦是流著顧家的血,那又如何?顧言之可給我們五房一條活路?”
“他們能夠冷血無情的捨棄我阿孃,捨棄我阿爹,捨棄我阿弟,捨棄我,現在又捨棄了你。你又怎麼保證,他們下一個要捨棄的人,不會是顧均安呢?”
孟氏猛地一驚,她再一次抓住了欄杆,死死地盯著顧甚微看。
“顧言之心中最重要的是什麼,是讓顧家平步青雲,成為這汴京城中的名門望族。”
“你並非是愚蠢之人,到現在還沒有看出來嗎?在他使出各種手段讓你兒子尚了公主的時候,他就已經是一顆棄子了。你兒子得到了什麼,一個搖搖欲墜的駙馬身份。”
“他永遠不會有實權,這一生都在男人堆裡抬不起頭來。就這樣,你還相信什麼他是顧家的希望這種謊言嗎?”
“不,顧家的希望是開蒙就去了白山書院的顧均寶,是二房那個一直被藏得很好即將成為太子伴讀的顧旭東。”
“將來你會躺在顧家的祖墳裡,瞧著他們是如何踩在你兒子頭上的……”
顧甚微說到這裡,嗤笑一聲。
“當然了,這樣做的前提是,顧玉城還會把你埋進顧家祖墳裡。”
孟氏聽到這裡,再也忍不住蹲了下去,她死死地拽住了地上的稻草,過了好一會兒方才開口,那聲音像是從的牙縫裡擠出來的一般,“李娥我識得……她是老太太的遠房侄女。”
“初來汴京城的時候,就住在煙柳巷裡,我同老太太去看過她。她生得溫柔小意,臉上有一對梨渦兒,寫得一筆好字。當時老太太還說,我同她站在一塊兒,像是親姐妹一般。”
“當時我心下覺得怪異,可還是取下一隻鐲子贈與了她做見面禮。”
她說著,像是沒有看到顧甚微似的,一個人嘀咕了起來,“你阿孃那個莊子特別好,站在莊子中能夠瞧見白山書院的屋簷。均安那時候想要尋個清靜的讀書之處,我還領著他去過。”
“他站在那裡怔愣了許久,我知道他最喜歡白山書院裡的曹淵夫子。”
顧甚微還欲要說話,一旁的韓時宴卻是輕輕地拉了拉她的衣袖,搖了搖頭。
顧甚微想了想,靜靜地站著。
孟氏顛來倒去的說著舊事,過了許久許久,久到顧甚微估摸著上頭曹大娘子同鄭老六都快要狗咬狗咬得一嘴毛了,孟氏這才停了下來。
她抬頭看向了顧甚微,認真地說道,“我要見王府尹,我有話要說。”
顧甚微心頭一喜